整个锦衣卫大营为我殉葬,当然都算是赚了。”
梁辉从未像此刻一样蕴藏怒气,怒气把他烧灼殆尽,可他还要压制着,都是因为面前这少女的手段如此凌厉,让他根本无从反击,只能任由她牵着鼻子,将曾经锦衣卫引以为傲的尊严都踩在地下。
孔玲珑幽幽看着他,这个男人的那些秘密,带着血腥和杀戮的过去,都变成他今日的踏脚板。而他一副戴着面具的伪善样子,把今时今日的权势都当做是一场戏台,曾经那些都是戏台上的过眼云烟。
这时候,孔玲珑听到了马车轻晃的的声音,她在心里计算了来路和去路的时间,知道拐过这道街,就到了她的铺子。
孔玲珑这时一笑:“梁大人待会儿不要忘了,把我绸缎庄的封条撕下来。”
梁辉从方才起沉默,此时终于冷冷说一句:“孔小姐这样的大才,用来经营一个小小商铺,不是屈了人才。”
孔玲珑说道:“我一个小女子胸无大志,不像梁大人一样志存高远,开个铺子养活手底下的人,本就是挺好。可惜的是总有如梁大人这样的人来搅局,封铺子还是小,更有我孔家的人命都被握在梁大人这样的人手里,我除了像今天这样陪梁大人走一趟,还能有什么办法?”
梁辉握在膝盖上的手再次紧了紧,脸上浮现一丝奇异冷淡的笑:“龙安镖局,鄙人真是想不到,孔小姐真会为了这样一群人犯险。”
孔玲珑扫了一眼梁辉道:“看来梁大人觉得,我应该任由十几条人命死去,然后垫着他们的尸骨,继续过我的好日子。果然不愧是梁大人,这是在把你的经验传授给我吗?”
梁辉几次被揭伤疤,此时骤然筋骨暴出,他盯着孔玲珑杀机毕现:“孔小姐,聪明人不该总自恃聪明,不要以为你真的就安全了,马车一刻不停,你也就一刻不自由。”
果然在锦衣卫营的那种“尊敬”都是装出来的,梁辉这种人,除了忠诚他现在的主子,还会对谁献上真心。
孔玲珑看着他:“梁大人提醒的是,我也怕梁大人恼羞成怒,所以——”
少女的脸上出现幽然的笑,“刚才梁大人不是问我,是谁告诉我的吗,我对梁大人直说吧,你锦衣卫里有个叛徒,叫朱王三,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孔家不才虽然是个商户,但好在生意做得还不错,有足够的银钱让人开口。那位朱王三本身就是咸阳的人士,靠着一肚子歪门邪道和攀高枝,才进了梁大人的锦衣卫,但这种人能有什么忠诚,当然是墙头草两边倒,看到我出的价钱心动,转头就把梁大人卖了,梁大人你说,这种叛徒还留着干什么?”
在梁辉听到朱王三名字的时候,就猛地沉了沉脸,等孔玲珑说完,意想之中的暴怒没有出现,梁辉只是深深凝着孔玲珑:“孔小姐,你可真是让鄙人刮目,朱王三,去年他去咸阳执行任务,险些砸了你孔家的得月楼,据传孔小姐还当面骂了他一顿,此人当然不堪大用,但没想到孔小姐一直记得此人,这种时候,还把他推出来送死?”
梁辉一个字都没有信孔玲珑刚才的话,只是朱王三这个名字让他立刻想起了去年的一桩桩事。司徒大人当时就想在咸阳弄死这位孔家玲珑,不惜借调了锦衣卫,带头去的人就是朱王三。
朱王三那副德行梁辉一直没有放在眼里,所以这种远途的任务直接派了他去做,没想到朱王三却极为高兴,当时跟他一起去的锦衣卫,早已经将他狐假虎威的嘴脸告诉了梁辉。
孔玲珑看梁辉没有上当,也没有失望,幽幽说道:“此人总是该死的。”
“在孔小姐眼里,”梁辉冷冷不动,“我们锦衣卫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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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烟小筑内,回去的暗卫一字一句说:“少主,我们看的清清楚楚,马车上的人就是孔小姐。”
玉儿先就激动起来,几下才忍住眼泪,然后望向了夙夜。
夙夜半晌没出声,还是骆从容了解心意,问那暗卫道:“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戴了面具假装的?”
距离孔玲珑进锦衣卫大营,还不足一天时间,从来没有谁进了以后可以出来,更不要说这样短暂的时间,甚至还是坐马车。
即便是骆从容,在这皇城里浸淫了多年,也闻所未闻这种事。而锦衣卫中,历来密制的那些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曾经就有意图劫狱的人上过当,被锦衣卫用计一网打尽,人没救出,还平白搭上了几条命。
暗卫斩钉截铁:“不会,孔小姐特意打开窗户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人皮面具只能骗那些外行,绝对瞒不过我们的眼睛。”
皇朝暗卫,怎么会识破不了这些手段。况且,人皮面具戴在脸上,那人绝对不可能做出多余的表情,但马车里孔玲珑的脸孔,活灵活现绝对是本尊。
玉儿终于哽咽道:“我要回去等小姐。”
夙夜道:“玉儿,再等一等。”
玉儿不知道还要等什么,她刚才哭了一气,此刻还在酸涩哀伤的状态中,站在那里回望夙夜。
夙夜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才慢慢地揉着眉心:“你说玲珑是坐马车?”
暗卫回道:“是,而且锦衣卫营中,应该只有一辆马车。”
是什么马车,他们都心知肚明。
夙夜更心知肚明,他泛白的指骨按在石桌上面,脸色与手一样白。
如果玲珑没事,不仅没事,还坐了锦衣卫唯一一辆马车出来,这件事用常理来想是想不出道理的,可是,若不是常理呢?
骆从容从夙夜苍白面上看出了端倪,他也是一凛,缓慢道:“少主,您最终选择没有拿走的东西……”
夙夜悄然去咸阳,顶着为母亲寻药的名头,就算有人查的再深一点,也只能查到这个。但骆从容和夙夜走一趟咸阳,自然还有秘密任务在身,只是,临到末了,少主心了软,没有拿走
夙夜心乱如麻,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就只剩下这唯一的选择,玲珑要想逼迫锦衣卫那群人,她手里的筹码,只有那样东西。
玉儿见夙夜迟迟不开口,恐担忧有变化,正急的时候,夙夜已经一眼瞥过来,对玉儿说道:“玉儿你暂时哪里也不要去,信我,等我回来再说。”
玉儿心惊着:“公子您要去哪儿?”
夙夜朝骆从容使了一个眼色:“我先进宫,晚了怕来不及。”
(这章涉及到前文一些内容,有忘记的亲可以暂时温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