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的笑声。
向南抬手捂着刚才被一点柔软触碰过的脸颊,最后脸红红的看着赵悦骑马离开的背影露出个傻笑。
等到赵悦的身影彻底消失,向南这才颠了颠书篓,转身满脸傻笑的抬步穿过杏花林往村里去。
阿茶跟向刘氏已经眼巴巴的在家等了许久了,下午里正家老大赶着牛车回来的时候就过来跟她们说了,说是听说她们家阿南因为算出了一块石头的重量,被苗大人带回去了,说不定今晚就不回来了。
虽然周先明一再表示这是好事,可向刘氏跟阿茶还是忍不住的担心,特别是向刘氏,脑袋里胡思乱想的已经是想到了自家儿子触怒了县令大人,结果被下了大牢。
被关在大牢里的阿南双手扒拉着牢房栅栏,眼巴巴的看着外面就盼着她跟阿茶能尽快发现他出了事好来救他。
哎哟哟这么一想,向刘氏那颗心脏跟被架在火堆上翻来覆去的烤一般,难受得不行。
而周先永却不然,家里条件跟得上,周先永就一直住在学堂专门租给学子住的房间里,美其名曰好好读书。
先前说过,向南是杏花村里唯一的书生,这个说法却是因为周先永比向南小两岁,却还连个童生都还没能考上。
只有考上了童生的才能算是书生,周先永这个只能说一声是个读书人。
等到考上了秀才,就算是朝廷的备选人才了,秀才里优秀的人还能被选为贡生,也就是各地贡献给皇帝的人才。
不过贡生这事儿吧向南根本就没想过,毕竟泽陂县就是个穷酸旮旯地儿,向南梦里十五年都没听说出过贡生。
因着村里都知道里正家老大这个五天一次的惯例,很多要去赶集的人都会等着这一天,花上一个铜板就能搭了牛车,若是带了重物箩筐之类的,就得多交一到两个铜板。
向南到得不算早,可自从今年春耕借牛的事儿之后,周永明就知道了家里父亲对向南家的意思,昨晚向刘氏不放心,早就抹黑过来说了一声今天向南要去学堂的事儿,周永明一大早就将自己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向南。
因此向南到的时候牛车后面的车板子上已经箩筐鸡毛乱挤乱飞了,可还是顺利找到了位置。
出村口的时候,转了个弯,附近两片山坡上成片成片的杏花树就突兀的展露眼前,如今快要到四月了,杏花花期即将过去,原本只有白生生花朵的杏花树上开始出现绿叶的身影。
不过虽然是已经慢慢凋谢,可成片的看过去,还是十分亮眼的,向南顿时想起了赵悦,心里有些可惜,若是能早一点遇见赵姑娘,该是带她来好好看看这片杏花花海的。
晃晃悠悠一个时辰以后,村民们都在县门口下了牛车,向南顺了周先明的挽留,跟着牛车一块儿直接去了学堂。
泽陂县县城并不算大,进了县门口,里头的街道也就简单的三四条,因着吴越郡本就是多山脉的地形,便是泽陂县也是差不多,街道无法直来直去的,多是弯弯绕绕。
县城里学堂也有两家,一家就是向南所在的桃李学堂,坐馆的有三四个秀才,开设学堂的是郡里做官的大人。
这位大人是泽陂县出来的,官场上独木难支,大人说是建学堂回报父老乡亲,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希望能培养处几个能用的后生。
这位大人自然不可能自己来守着学堂,因此就将学堂交给了自己族里的一位堂兄。这位堂兄就是向南那位考了三十来年还在考举人的秀才夫子。
论起考秀才,向南这位夫子也算是经验丰富了,毕竟每隔三年这位秀才夫子都要去考一回院试以取得三年一次的乡试资格。
县里另外一个学堂其实更多人愿意去,因为那里教即将参加院试的学生的是一位举人老爷,而且还是位已经放弃科举认真教书育人的举人老爷。
可惜那边因着条件好,所需束脩也更多,向南这样的家境只是维持桃李学堂的束脩就已经很是艰难了。
桃李学堂所在的位置算不上多好,略微有些偏僻,向南跟周先明一起进了学堂,门外也没个守门的,反正守门跟打扫卫生的都是同一个人。
向南一看时间就知道这位守门兼保洁人员现在肯定是去给住在学堂里的那些学生打扫起居室去了,因为打扫寝居是收费项目,这位守门保洁员对这项差事一向是十分上心的。
显然周先明也知道,两人见怪不怪的自行从角门进了院子,而后分道扬镳,周先明去了他弟弟的寝居,准备先把脏的衣物收拾好,然后就坐在屋里等他弟弟下学回屋。
向南则是直接去了夫子一家单独住的后院。
因为李夫子还没放弃考举人,所以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在自己住的后院温书,每年带学生的时间也很短暂,且只负责带即将参加岁考院试的学生,给大家说说考试时所考范畴,考场上的注意事项以及一些小技巧之类的,其他时候就让学生自己温书备考。
今年的院试已经过了,七月里参加补考的人很少,因此李夫子并不去课堂上课,有需要的就去他家里找他即可。
向南穿过前堂进了拱门,到了李夫子家的小院外将手里提着的篮筐暂且放在地上,整理了衣衫头巾,这才敲了门。
开门的是夫子家唯二的仆人书香,一个才十来岁的小童,莫看他年岁小,却是什么活都干,守门打扫种花种树。
另外还有一个负责洗衣做饭收拾内务的老仆妇。
书香开了门见着是向南,一张讨喜的圆脸上挂着的笑顿时浅了几分,上下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向南,见还是那副穷酸相,书香撇了撇嘴,“原来是向公子啊,向公子是来找我们家老爷还是小姐的?”
说着话,书香抬手蹭了蹭鼻子。
向南朝书香浅笑一回点了点头,“学生是来找夫子的,有些学问上的问题想要跟夫子请教请教,有劳书香帮忙通传一番了。”
书香抬手手指在面前搓了搓,结果向南除了含笑看着他,并没有其他反应,书香顿时脸上一沉,“我们家老爷没在家,向公子还是下回再来吧!”
向南知晓这书香是嫌弃他没给开路钱,只装傻,说话的声音拔高了两分,“怎的可能不在家?夫子曾说过,若是有学问上的问题要请教,随时都能来后院找他,在下家里离县城不算近,这眼看着就要参加补录院试了,如何能马虎,若是夫子不在,书香小兄弟且准了在下进去,坐着喝杯凉水等着也是好的。”
学堂的占地面积算不得很大,李夫子划分出来自己住的小院子自然就不会很大了,向南拔高了声音,想来院子里若是有旁人,便是在屋里都是能听见声儿的。
书香没料到读书人里居然还能有向南这般不要脸面的,往日里这群读书人自持清高,便是被他气得面红耳赤也从来没有像向南这般扯着嗓子说话的。
书香被向南气得不轻,可心里又念着屋里老爷小姐都在,向南这般说话,里面的人肯定是听见了的,若是他再僵持着要把人拦在外面,少不得要吃一顿挂落儿。
且书香偷偷从书生们手里敲诈财物攒私房钱想要赎身这事儿若是叫厉害的夫人知晓了,私房钱要被挖空不说,说不得还要被转手发卖了出去。
“书香,是谁在院外喧哗,怎的这般无礼,都吵到爹爹温书做学问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院子里响起一阵女子问话的声响,书香瞪了向南一眼,把着院门的手放开,自己转头脸上就挂上了灿烂的笑脸,“小姐,是老爷的学生,小的也不知怎的,只是跟这位公子说了一回老爷在书房做学问,这位公子就拔高了嗓子的说话,倒是将小的也吓了一大跳哩。”
向南被书香当面告了一状也无所谓,反正要让他掏铜板买面子,那是不存在的。
要知道现如今一个铜板能买两个馒头,三个铜板就能买到大包子,便是粗粮也是八个铜板一升,一升是多少?一升可就是三斤,细粮十六铜板一升。
想想当初原主为了见到小师妹,眉头也不眨的给了书香多少铜板啊,想着这些向南就心疼死了。
便是那十五年的梦里向南也更是抓狂,因着每次原主跟小师妹见面的时候向南都在心疼刚给出去的铜板,这所谓的泽陂县第一美人的小师妹李姑娘,向南却是还真没正儿八经的去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