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宋清歌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拿出钱包递给他一张卡。
那上面的钱也不多,都是攒下来准备给孩子做手术的,这一下也全都泡了汤。
老板用pos机查了一下她卡上的余额,有些嫌弃的撇嘴道:“就这么点儿?”
宋清歌垂下眼,“您也知道我的家庭状况……”
“行了行了行了,你也用不着在我面前卖惨,看着就烦。”老板不耐的挥了挥手,“赶紧走吧,真是晦气。”
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宋清歌就这样再一次被解雇了。
之所以说再一次,是因为在过去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她刚和战祁离婚的时候,他四处打压她,谁都知道她是战祁不要的弃妇,榕城也没有人会傻到跟战祁过不去,所以根本没有企业敢收她。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了槐城,那里不算是战祁的权势之地,她本想着大概能好过一点,可是依然有各种各样的人去她工作的地方找麻烦,几年之中她不知道换了多少工作。
战祁,战祁,又是战祁!
商场外面还下着雨,站在大雨里,宋清歌仰头讽笑了一下,看样子这个男人果然是恨她入骨,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放过她。
*
因为排练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战诀赶到商场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在商场楼下等了很久,却始终不见宋清歌的人影,无奈之下之后上楼去找她。
然而在看到被砸的七零八落的店面之后,他还是惊讶了一下,第一反应竟然是出了这样的事,宋清歌会不会受伤。
随便拉了一个正在扫碎玻璃的店员,他有些焦急的问道:“有没有看见宋清歌?”
店员哼了一声,斜眼道:“您说她啊,被我们老板给炒了。”
“炒了?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招惹了社会上的流氓把我们店给砸了啊!您看看这都砸成什么样了,害得我们也得跟着加班,估计接下来好几天都不能正常营业了。切,看她那个样儿就不像是什么好货色,果然!”
那些人是冲宋清歌来的?
战诀脸色一凛,问道:“那些人有没有说他们是为什么要报复?”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临走之前有一个人说是什么战先生让他们来的……谁知道那个宋清歌到底惹了什么人,自从她来了之后,我们店里就没安生过,简直是个灾星。”
战先生?
难道真的是战祁?
店员还在一边抱怨,战诀此时却已经是心急如焚,想了想又问道:“她走了多久了?”
“走了有一会儿了吧。”
战诀转头便向外跑去,这个时候外面还在下雨,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坐上车,会不会淋在大雨里……
这么想着,战诀便又将油门往下踩了一些,沿着宋清歌回家的路加快速度开着车,不停地左右搜寻着,试图从匆匆走过的人群中找到那个女人。
雨势渐渐有了加大的趋势,宋清歌抱着一个纸箱子神色黯然的走在路上,她没有带伞,整个人都被淋得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彻底湿了,甚至发尾都在滴水,路上的人都奇怪的打量着她。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却发现雨好像变小了,不对,是雨停了!
宋清歌有些讶异的抬起头,却发现一面黑色的大伞正笼罩在她头顶上方,将她和外面的大雨彻底隔绝开来,再转过头,战诀手上撑着伞冲她淡笑,半个身子都暴露在了雨里。
宋清歌怔怔的看着他,“战先生……”
“下雨天不带伞怎么行,你又不是在洗露天澡。”
他一句玩笑话让宋清歌忍不住弯了唇角,可笑过之后却是更多的难过和悲凉,战诀有些不忍的看着她,走上去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的肩。
“好了好了,不要哭,工作没了就没了,这样你不是就有更多的时间做你喜欢的事了?”
“我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放下仇恨。”宋清歌靠在他怀里忍不住小声哭起来,“我都已经这样了,宋家都已经这样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战诀有些想告诉她,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其实也未必就是战祁做的。但是看她那样愤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抱着她安慰了好一会儿,宋清歌的情绪才算平复了一些,上了车,战诀先是给她找了一条新毛巾,又撑着伞向外面跑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杯热奶茶。
“你这样会感冒的。”战诀把奶茶递给她,“喝点热的暖一暖吧。”
“谢谢。”宋清歌感激的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战诀看了看外面,不自在的找着话题,“那个……你的作品想的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宋清歌就更加抑郁了,叹息道:“对不起战先生,那个设计图……被战祁撕了。他知道我给您设计礼服后很生气,所以就……”
战诀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确实挺像他的做事风格。”
幽暗的眼中慢慢透出了一抹晦暗不明的光,战诀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心里却渐渐的有些不安。
看这个样子,战祁怕是有对她动心的倾向,如果让他知道了那件事……
“抱歉,我回去会重新准备的。”
宋清歌的声音拉回了战诀的思绪,他转头朝她笑了笑,安慰道:“没关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你设计图画好了,随时都可以去制衣。”
因为不想回去面对战祁,所以宋清歌又在他的车里坐了一会儿,一直到天都快黑的时候,战诀才送她回去。
下了车,她本想自己回去就算了,可战诀却坚持要送她进去。
“你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还要拿东西,还是我送你吧。”说着便直接按了门铃。
大宅里,战祁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节目,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便瞟了一眼,然而只那一眼,他立刻就变了脸色。
宋清歌的头发湿哒哒的,一瘸一拐的走着,而最让人恼火的,还是战诀竟然在一旁扶着她,甚至还关切的问她怎么样!
瞧瞧他们那副郎情妾意的样子,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战祁绷着脸起身朝他们走过去,语气不善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战诀拧眉道:“战祁,真是你……”
“战先生,您用不着跟这种人说话!”宋清歌冷笑一声,眼神尖锐的盯着他,“他这种人已经没救了,是不是他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两句话就把他形容的里外不是人,战祁顿时恼火起来,蹙眉道:“宋清歌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然而宋清歌却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转头对着战诀感激的笑了笑,“谢谢您送我回来。”
“没关系,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就好。”说完对着战祁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我先走了。”
琴姨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热心的问了一句,“二爷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吃了。”
他只是进来送她一下,都已经能感觉到战祁肺都要气炸了,要是真的留下来吃饭,战祁搞不好会跳起来掐死他。
离开前,战诀又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战祁一眼。
战祁,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
战诀刚一离开,那边的姚柔便凑了过来,站在战祁身边啧啧咂嘴道:“哦呦,瞧瞧她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我一个演员都要自愧不如了。”
战祁转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姚柔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煽风点火。
宋清歌抱着自己的东西刚进了房间,接着战祁便跟了进来,并且还反手锁上了房门,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才发现她受伤了。
墨眉一凝,战祁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这就要问你战祁先生了。”宋清歌讽刺地看着他,“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应该心知肚明吧?还用得着装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吗?”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你让人去我工作的店里又砸又抢,害我丢了工作,现在又装得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宋清歌冷嗤一声,“战祁,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两面三刀了?”
莫名其妙的指控让战祁一头雾水,有些恼火的说道:“宋清歌你别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什么时候派人去砸过你工作的店?”
“装的可真相,战祁,你不去当演员都可惜了。”宋清歌瞥了他一眼,继续擦自己的头发。
“你少不阴不阳的,把话说清楚!”战祁上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眼神凛冽的看着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是他派人去找她的麻烦,但他敢摸着良心发誓,他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他承认,尽管到现在,他仍然对她心怀芥蒂,但这并不表明他就会去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害她。他要真的想折腾她,自然有无数种方式,唯独不会用着一种。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可装的呢?是那些人亲口说的,是战先生派他们来的,还让我以后小心点。抱歉,这个世界上跟我有仇,还姓战的人,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宋清歌长长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他,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说实在的,你不就是因为我给战先生设计礼服才这样的吗?为了这点事,你至于派人去做那种流氓行径吗?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跟市井无赖一样了?”
她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过去那个刚正凛冽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无耻。
战祁攥了攥拳,耐着性子道:“宋清歌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次,那些事不是我找人做的。你说的没错,我是很气你跟战诀走得那么近,但我还不至于无聊到因为这点事就去找你的麻烦。”
宋清歌耸耸肩,一副“随便你爱怎么说怎么说”的姿态,“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说什么都行。”她说完便冷下脸下了逐客令,“我累了,请你出去。”
“宋清歌!”战祁提高声音喝了她一声,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他又放缓声调耐着性子道:“那些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可以发誓。”他有些急迫的拉住她的手,眼中甚至带了一丝殷切,“你相信我。”
第一次,他这么努力的在她面前为自己辩解。第一次,他这么急迫的想要得到她的信任。
然而宋清歌只是讽刺的看了他几秒,继而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冷然道:“经过这么多事,你以为我还会再傻到去相信你吗?”
“宋清歌……”
“说真的,战祁。以前的你对我虽然也不见得有多么好,但你还算诚实,至少从来没骗过我。而现在,你为了撇清自己,竟然都开始说谎了,我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她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一点感情,连连摇头道:“嘴上说的自己多么清白无辜,背地里却不断地找人陷害我,你真是虚伪的让人恶心!”
战祁点了点头,兀自笑道:“所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我了?宁愿相信那些害你的流氓,都不愿意相信我。”
他虽然是笑着的,可眼里却堪堪透着一丝受伤和悲凉。
“相信你,我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就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我才会连累了我的家人。就是因为相信你,所以当初才会嫁给你,然后变成这幅模样。”宋清歌苦笑着摇头,“战祁,我再也不想相信你了。”
“好,好得很。”战祁连连赞叹,咬着牙对她决绝道:“你听好了,这件事我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用事实和证据来打你的脸!你最好能一直都这么有骨气,千万别动摇,否则我会瞧不起你的!”
“好啊!”宋清歌也丝毫不退让,“我等着你来打我的脸,千万别让我失望!”
她说完便直接指向门口,“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战祁站在原地没有动,半晌后又道:“还有,以后离战诀远一点,也不许给他打电话,听到没有?”
宋清歌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战祁见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更加生气,一步上前扣住她的肩,在她右耳边喝道:“我让你离战诀远一点,你聋了是不是?”
他明明喊得声音很大,可是她却像根本没听见一样,就连脸色也没什么变化。
战祁又用力摇了她两下,“说话!”
宋清歌毫无反应的站在那里,好半天之后,她才不耐烦的推开他,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耳朵道:“我听见了,你喊那么大声作什么!”
战祁这才有些悻悻的收回手道:“我还真以为你聋了。听着,这件事我肯定会给你个交代,以后你有什么事来找我,不许再去找战诀。”
宋清歌赶人似的道:“你赶快出去。”
见她身上有伤又淋了雨,战祁也就不再跟她计较,转身向外走去。
直到他走出房间,宋清歌才捂着右耳靠着床沿,滑坐在了地板上,脸上满是紧张和害怕。
刚刚战祁明明喊得那么大声,可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过去她也有着凉之后会偶尔耳鸣的情况,尤其是近两年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完全听不到声音的状态。
如果不是后来右耳又恢复了听力,刚刚甚至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是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