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充满恨意的说着话?
“淮安,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我再也不敢背叛你了,你救救我……”
“来人啊,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战峥,战峥……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这个人又是谁……
在她耳边不停的哭,好熟悉的声音,一直哭一直哭,好烦。
她说让人救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哭得那么撕心裂肺?为什么哭得那么绝望?
这是梦吗?
可如果是梦的话,她为什么醒不来的?
但如果不是梦,她为什么又觉得这些场景那么熟悉,就好像曾经真真切切的在她身上发生过一样。
那些棍棒耳光,那些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好像都不是假的。
“战、战峥……救救我……”
“求你……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它……真的是你的孩子……有好多血,求你……来……”
好熟悉的声音,那么像她的声音,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着什么,说的她心都被揪疼了。
她应该是充满希冀的等着人来救她的吧?
可那个时候,那个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不是说你老公很爱你吗?既然这样,就找他去救你好了,别把别人的孽种栽到我头上!我今天订婚,你别再打来了,真是晦气!”
对,他没有来。
到最后一秒,他都没有来。
先前还很沉重的眼皮在这一瞬间猛地瞠开,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色,辛恬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她瞪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原来那真的不是一个梦,而是切实发生过的,并且是就发生在她身上的,她身体里流出来的,不止是血,更是她尚成型的孩子!
她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辛恬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缓解了好一阵之后,才终于平静下来一些,掀起被子准备下床。
门口似乎有人在说话,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病房门拉开一道缝。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战先生请放心,您太太没什么事,就只是受到惊吓所以晕倒了而已。”
“可当时那辆车离她很近,她没有受伤吧?”
“我们已经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伤痕,不过……”
“不过什么?”战峥几乎是下一秒就接过了医生的话。
医生笑了笑,满脸祝福道:“战太太怀孕了,恭喜您。”
“你,你说什么?”战峥一脸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医生,脸上既有惊喜也有不知所措,“你说她怀孕了?也就是……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不过因为您太太距离上一次流产不久,身体状况很差,所以要极其小心才行。”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谢谢你。”
或许是真的很激动很开心,战峥和医生道谢的时候,就连说话声音仿佛都在发颤,甚至还隐隐有一丝哽咽。
然而比起他的激动和欣喜,隔着一扇门的辛恬却是满脸的冷漠和讽刺,唇角向上扬起,忍不住冷笑。
她应该是要感谢上天的,她恢复记忆之后,不仅想起了过去的一切,同样也没有遗失她失忆这段时间的记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因为战峥突然追出来,她收到了惊吓便下意识的想逃避,却没想到有一位刚学车上路的女司机看到她突然冲出来,也被吓到了,慌乱之下把油门当做了刹车,就这样朝她冲了过来。
可她最后却也没有被撞到,而是因为受惊直接晕倒了,接着就被送到了医院。
原来是这样的……
正当辛恬出神的时候,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一看到她,战峥便立刻笑了,有些喜悦的抓着她的肩,“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辛恬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就觉得他很陌生,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现在只要她一想起来在她失忆期间,战峥是怎样对她威逼利诱,又是怎样将她骗上了床,让她怀孕,想起这些,她就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虚伪到让人恶心。
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她竟然还真的那样天真,好了伤疤忘了疼,将他当做自己所有的依靠去相信他。
见她只是冷冷地望着自己,战峥一愣,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却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考虑,只是扯起嘴角笑了笑,“恬恬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却只是弯起嘴角,用最温柔,却也最能刺痛人心的语调说道:“你不嫌我晦气了吗?”
她笑的那样单纯无害,就像是他们曾经在一起时候一样,战峥嘴角的笑一点一点凝固,最终再也笑不出来,一张俊脸慢慢变得面如死灰,嘴唇就像是风中的树叶一样颤抖着,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说出一句,“你……你都想起来了?”
他最害怕也最恐惧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看到他一脸灰败的表情,辛恬反倒是笑了,抬起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明明那么温柔,可眼中却充斥着满满的恨意,“怎么,我都想起来了,你害怕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以前的记忆对你有些不大好。”
“是吗?可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认清你的真面目了,对不对?”
“恬恬!”战峥急切的叫了她一声,一把拉住她的手,试图解释,“你听我说,我知道我过去做错了,是我没有去相信你,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然而辛恬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反问道:“我现在能走吗?”
战峥微怔,讷讷道:“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还是先住院两天为好……”
“那也就是说能出院了?”辛恬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拿起自己的外套穿好便向外走去。
“恬恬!”战峥急了,伸手想拉住她,可辛恬却只是转过头冷冷的睇着他,一字一句道:“放,手!”
她的眼神都是冷的,就像是淬了毒一样怨恨,战峥被憎怒的眼神看得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的手,下一秒,辛恬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想追,可是却根本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
*
“她怎么样,还是不肯见我吗?”
战峥站在宋园门口,急切而又焦灼的看着面前的战祁问道。
然而战祁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还是先走吧,她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见你的了。”
“哥……”
战峥向前逼了一步,还想说什么,可是战祁却只是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接着便转头离开了。
已经是第五天了。
自从那天辛恬从医院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第三天,他在公司里遇到了战祁,他才告诉他,几天前辛恬忽然来到宋园找宋清歌,并且不许任何人透露她的行踪,而宋清歌也再三告诫自己,不许他告诉他这些事。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每天就只能一大早来这里守着,希望能见她一面,可最后得到的却只有失望,辛恬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抬头看了一眼客房的位置,战峥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无力的转头离开了。
站在楼上的宋清歌掀开窗帘的一角,看了看下面,发现楼下已经空无一人,这才重新拉上窗帘,转身回到床边,坐在了辛恬身旁。
“他已经走了。”
“嗯。”辛恬点头,脸上没有半分动容的样子。
宋清歌抿了抿唇,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再见他了?”
辛恬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转头看向她,问道:“清清,如果当年你没有顺利生下知了,那么后来你还会和战祁在一起吗?”
宋清歌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但想了想还是照实回答道:“不会。”
“对,所以我也不会。”
辛恬的眼中是毫不动摇的坚定,“我曾经忘记过那些伤痛,或许是连老天爷都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忘记,也不该忘掉自己的孩子是以怎样悲惨的结局离去的,所以又让我恢复了记忆。这一次我不会再忘了,而且要永生永世的记着,绝不原谅!”
“可……”宋清歌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辛恬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但也没有多想的便接了起来,那边很快传来一个男声——
“你好,请问是辛恬女士吗?我这里是恒安律师事务所,这里有一份纪淮安先生的遗嘱,他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无偿赠与了你,请你现在来我们律所确认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