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信步走到巨茧前,气定神闲。
直到弱水剑出鞘,一剑将巨茧拦腰斩开,他的神情都没有发生过变化。
繁复的裙摆合着血污流出巨茧,周围的蜘蛛一只只翻倒,蛛腿蜷缩成一团。鬼鸢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倒在血泊中,她的天权与朝稚近似,很难后发制人。
她仰着头,脖颈像被折断的花茎。
“瞧瞧你这副样子……”她笑起来。
笑的时候,琢玉又往她气管划了一剑,血不多,但她无法开口说话了。
她传声道:“……这副嫉妒的丑陋模样。”
鬼鸢捂住喉咙,想直起身子,但琢玉又起一剑,斩在她腰上。她整个上半身落了下来,脸和黑发全部贴在血里,眼球被浸泡着,视线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是在答应用她的身体作为筹码,换我出战之后,忽然又后悔了,还是从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让我活下去?”
琢玉撑着剑,单膝跪下,手覆盖在她眼睛上:“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
鬼鸢破落的笑声略带狂气:“有多憎恨?有多嫉妒?嫉妒我跟你看见了同样的美好,跟你觊觎一样的人。你们这些肮脏下贱的武器,都有这样扭曲的占有欲吗?就连他者视线或者想法都无法接受?”
琢玉指下微微用力,探进她的眼眶,然后从球体后面将整只眼球挖了出来。
他低声安抚:“嘘,安静。”
眼球后连着的不是血管,而是红线。
鬼鸢笑声尖利:“还没有结束。”
她的身体由内到外崩溃,最后完完全全化作一把红线落在地上,那些血污、网、蜘蛛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琢玉站起身,收剑回鞘。
不管怎么想,这次对绣鬼人出手都是冲动了。
她能提供月下红线,对于控制言言还有用处。而且从这些年的接触来看,她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不会轻易将弱点交到其他人手里。现在看来,绣鬼人藏得比他所推测的还要深,至少这个一直以来与他进行接触的“鬼鸢”,不是对方真身,只是绣线织成的傀儡之一。
真身到底会在哪里……
*
折流收势之后立刻返回白琅身边,剑指胁迫她的衣清明。
就在这时候,白琅发现原本遍布整个内司的“网”已经消失了,不知到底是鬼鸢对阵李寄疏落败,还是琢玉已经取胜,她直接收网离开。
夜行天重新覆上面具,还是觉得刚才折流的行为让人无法理解。
忽然,天地间传来一声钟响,青铜简缓缓落在他面前。
上书四字:“事毕,回宫。”
再看远方虚极天尊战况,白龙虚影消失,一直笼罩在空中的威压也不见了,看来三圣尊已经达成共识准备离开。
衣清明似乎也收到了敕令,他扔开白琅,愤愤不平地说:“算你走运。”
夜行天来去都很干脆,没多说就身化黑雾消失了。
他们一走,白琅脸上的紧张终于藏不住了。她扯了折流的衣角,问:“你怎么样?伤到要害没有?琢玉那边应该是已经结束了,要不然我带你先离开吧?”
“跟他会合吧。”折流道,“看他剑势,应该一路顺利,问题不大。”
白琅看着他腰腹上的口子,把自己外衣脱给他披上。
“你干嘛不还手……”她问。
“什么?”
“就刚才跟……跟他对招的最后那下。”
折流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答道:“因为我做出的伤害没那么容易被原谅。”
白琅跟夜行天在一起十五年,而他跟白琅在一起顶多三个月。同样是相互伤害,好像夜行天更有立场,也更能被白琅理解。
他一身血衣,垂眉敛目,让人想起在猎杀中孤立无援的鹤。
白琅只想抱着他哇哇大哭,口中高喊“我原谅我原谅我什么都原谅”。可这个时候随便许诺说不定他更没安全感,于是白琅勉强忍住了。
但折流主动俯身抱住了她。
白琅没有闻到平日里的清冷气息,呼吸间全是血腥味和焦味。
“抱歉,扶我一下。”她听见折流在耳边这么说,“一小会儿就好。”
折流将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冲不远处走来的琢玉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