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圣重振浮月孤乡。短短十几日间他带白琅跑遍千山乱屿每一个可疑之处,从早到晚没有停歇,地图上每划掉一个点,他就比之前更沉寂一分,看起来还挺失望的。
白琅想安慰安慰他,却被他抢先安慰了。
“这几日辛苦你了,是我情报掌握得不够好。等回浮月孤乡重新整理,再找步留影商量吧。”
白琅想到步留影,更加不好意思了:“我只跟着跑腿,什么忙都没帮上,对不起……”
骆惊影摆了摆手,让她不要道歉。
“你也累了,要不然稍作休息,我们明天动身离开吧?”
他们现在是在千山乱屿外围山脉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得最近的界门也在无数青峰之外。骆惊影看得出白琅修为不济,跑了这么多环境恶劣的地方,再连夜赶路,怕是要吃不消。
白琅坚持道:“我没事,直接走吧。”
骆惊影似乎有些歉疚,但还是照她的意思继续赶路了。
夜色沉寂,树影婆娑,白琅御剑,骆惊影缓步跟着,两人间的交谈比之前稍多些。
他道:“我看你剑术有点灵虚门的影子,但是平日施法又偏魔道,还真有些拿不准。”
白琅最近也开始学着掩饰自己的功法了,因为妙通五行术名头太大,用多了以后谁都能通过这个确定她的身份。
“惭愧,我所学甚杂却无一精深。”
骆惊影侧头笑了笑:“我仅学一门心镜定观经,也不怎么精深。”
钟离异以前提过,三魔境中,内修丹道以天殊宫妙通五行术为最,外炼血肉以化骨狱圣典六铭隐文为最,而养心定意则以心镜定观经为最。若是能够三者兼修,则“心”、“性”、“命”皆为当世魔道之最,堪称举世无匹。
现在她只差一门心镜定观经了。
骆惊影突然提到,她有点心动,但还是按捺住了。人家的功法也是绝学,不可能说教就教,而且没多少交情就伸手要这个,感觉也挺讨人嫌的。
骆惊影问:“怎么?你也知道心镜定观经?”
她脸上藏不住事儿,只能承认道:“知道一点,是门观想法吧?”
观想法说白了就是“脑补”,它可以通过观想各种异象来实现不同的效果。
骆惊影好像挺高兴的:“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了。毕竟只是观想法而已,修身养性还好,上不得战场。”
白琅若有所思,这时候一点蓝幽幽的光芒从正前方幽深丛林中破出。
骆惊影抬袖一挥,旁边垂落的枝条瞬间化作藤蛇,它们交叉缠缚,生生将坚硬的金属阻住,然后绞成碎屑。只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些藤蛇又变回了原本的枝条,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似的,只余地上蓝幽幽的金属碎块昭示存在。
……这就是“上不得战场”吗?魔境这战场门槛还真挺高的。
“你退一下。”骆惊影低声告诉白琅。
他心气平和地站着,也没有动作。
过了会儿,林子那头传来一声痛呼,然后就静了下去。
骆惊影上前探查,白琅也跟着。拨开树木后,眼前是一片开阔平整的焦土,仿佛有人在密林里烫了个疤。地上热气升腾,显然是刚烧过不久,可只隔了几棵树的白琅却一点也没有察觉,简直是杀人于无形。
“发、发生了什么?”白琅战战兢兢地问,因为铜壶精那件事,她对这种深山老林其实还挺有阴影的。
骆惊影暂未作答,他走到焦土中央,找到几处血痕。
“有人偷袭,我试图将其击杀,但是被他逃了。”
偷袭的是人,而非林中妖兽,白琅觉得大概率是他们行踪泄露了,有人尾随埋伏。
“是拜火教或者玄女派吗?”
骆惊影摇头:“不清楚,对方很擅长隐匿……也可能是附近的散修想要劫道。”
散修劫道这种情况他们遇见过不少,可骆惊影点子太硬,没人动得了。
骆惊影思索着说:“要在附近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停一下吗?”
白琅立刻拒绝:“不行,对方来意不明,后面有没有援手也不知道。夜长梦多,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骆惊影微讶:“也有道理。”
他带着白琅以缩地成寸之法赶路,可是千山乱屿处处都是妖兽,要想快速通过却不惊动它们实在太难。白琅又大大拉低了他的速度,眼看月上中天了,他们离界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到月向西沉之时,周围气氛骤然一变,原本寂静的山林躁动起来。侧耳倾听,无数妖兽齐声咆哮,声音或远或近。
白琅心中忽然涌起熟悉的悸动,她取镜相照,发现是有人在用天权御使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