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六)
当日,我是被展昭扛著回去的。
在下实在不明白,平平拢系吸入同款的成份,为啥我已经像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可他却还可以扛着一……喔不是两个人行走自如?!
这完全不是人了有没有?
这方世间的常理究竟何在……
(一二七七)
当晚,展昭回头赶来我们身边时,那啥软骨散的的作用正在我身上发酵至巅峰,我浑身瘫软的坐在那儿,连想开口跟他说声没事让他别那般担忧都有困难。彼时我才特理解为啥云师兄方才与我的对话,一概都以单音节解决——跟他性子冷淡无关,纯粹是因为单讲话便很费劲了啊!
见我张口却说不出一段完整的句子,面对这从没听过的迷药(注:这可以归在迷药吗?)跟对方前科累累的用药史,展昭不知连想到哪重天外去了,润黑曈眸中流溢出的担忧与焦急更盛。
我忍不住在心理吐槽:大哥……不需要这样子……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也中上同样成分的药了啊?我若有事你也会有事的啊!
一旁云师兄的情况更为雪上加霜,彼时咳了两声后,竟呕出一口血沫来。我俩才知晓他方才为避免误伤我,急急收式,却是震伤了自己——积压多时的药效加上内伤,已令他再难站立。
展昭二话不说,单手一提便将我扛了上肩,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欲搀扶云师兄……
云师兄当时皱眉凝视展昭这只伸出的援手,眉眼间流溢出一种类似嫌恶的神色,疏离地拒绝了他的帮助,表示他顾好我即可,毋庸管他——可走没多远,脚下却一个踉跄,若非展昭眼捷手快及时搀住了他,这位号称有登云踩雾之能的一代神偷,真有可能在开封城郊一条脏乱的小巷子里,耻辱地摔出个狗吃【哔——】来……
云师兄当下是真郁卒了,在展昭半执意的坚持下,迫不得已,只好让他勾肩搭背了。
(一二七八)
在回开封府的路上,或许因为有人扶省了损耗,云师兄有了开口的力气。
「……我李云素不轻易亏欠人情。」彼时的他仍是一张淡漠的神情,可一贯平淡的嗓音却能听出来一丝的郁闷,「今日承了南侠襄助,他日南侠若有何需求,尽管向我李某提出便是。」
展昭微微喘息,额上已沁出一层薄汗,听了金坑一霸的云师兄所言未见欣喜,反而勾起一抹苦笑:「李前辈您言重了。如此连举手之劳皆称不上的小事,在下岂敢拿来邀功?若非在下与狄将军所在较远,吸入的药量不若您多,此时即便再如何强撑,估计也是站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前进,「何况,前辈对展某有救命之恩,展某尚铭感五内,您若再拿此说事,便真是要羞煞展某了。」
「……当初帮你,不过是感念开封府曾对我门中人的照顾,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云师兄默了一默,又再开口:「况且你乃陆放之陆前辈的徒弟,便是因著此点,那时我……也不至不管不顾。」
展昭脚步一顿,难免吃惊:「前辈您……认识展某的恩师?」
云师兄淡淡嗯了一声:「令师与先师乃多年之友。归隐之前,我曾与陆前辈有过几面之缘,听他提起过你。」
展昭提步续走,声音里头有一种听不出的情绪:「师父他……提过我?」
是一种「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错觉么?
云师兄肯定:「嗯。令师最喜在先师面前,夸耀得了一个贴心的小徒弟。一回两人攀比至末,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捣毁了李某一座方建起的藏宝阁……尔后未打招呼,两人便一齐不见了踪影。」
展昭:「……」
(一二七九)
这年头自家师父都流行不太靠谱,我想展昭彼时一定万分后悔问起这件往事。
「对不起,展某不晓家师他……」听到自家师父以前居然干过肇事逃逸这种没节操的事,一向三观端正的展昭不免有些尴尬。
「不必在意。」云师兄声音虽有些虚弱,却真不似在意:「那阵子乃先师心情不好,是他恼羞成怒在,与你无干。」
我:「……」
师父当时心情不好的原因我知晓,是因为当时他的小徒弟「青儿」正值叛逆期,不管不顾他的反对,竟就毅然决然跑去从了军……结果生米煮成熟饭,青师兄在自家师父「选师父还是选国家!」的幼稚威胁之下,真不惜选择了后者,断绝了师徒关系,彼此间的关系因此降至了空前冰点。
——便在此时,去找个友人散心,他友人还偏拿自己「贴心小徒弟」的事迹去刺激他?
尔后那番爆炸的威力完全可以想见。
明白其中内情的云师兄自然不会胡乱算帐,彼时挂在展昭肩上的他只是斜瞥了他一眼,不知是否太过窝囊当下的状况,却是淡淡地又多补了一句话:「……何况,令师如今的心思,估计已与先师生前同为天涯沦落人。其间细事,又有何需好计较。」
我:「……」(﹁﹁)
听懂这段话意涵的我忍不住瞥向展昭……
……师父们心中永远的痛,就是把徒弟教得太优秀!
没事让他们读什么四书五经!没事教他们什么侠义仁爱!
让他们懂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道理做什么?!
纯粹是养大后被人拐跑的份,简直是自找虐受……
没人讲解铁定通不懂得展昭果然是一头疑惑,可云师兄说完后便迳自关闭了谈话,根本没打算要与他多说。
这般被人起了开头却强卡结尾,可怜他又不方便开口询问,估计当下的心情多少得挠肺挠心,略感心塞了。
(一二八〇)
可当晚需令他心塞的还不只此事。
跑去追绿眼人的青师兄半途追上我们,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忽然身子一倾颓倒——没手的展昭和剩一只手空的云师兄连忙各用身体及仅存的空手挡下他,所有人抱成了一团。
青师兄有气无力地开口:「方才人是追上了,可身子却不听使唤……」他瘫软在展昭和自家师兄的身上,精疲力竭地解释:「运力过度,药性……压不住了……」
说罢,彻底软倒。
云师兄:「……」
展昭:「……」
(一二八一)
如果展昭这人会吐槽,我想他当时一定很想摇着青师兄大喊——
我说你到底在搞啥鬼啊你!!
刚就叫你莫追过去你不听不听!现在又跑来装死增加老子的负重量是怎样!!
……诸如此般。
可惜他不会吐槽。
他永远是那个任劳任怨的展昭。
所以到最后,精确地来讲,他那晚是一夫当关,以己之肉身,硬扛着三个人回去的。
身为无痕雪的第四代掌门传人,云师兄彼时一定觉得那天是本门派的百年耻辱日——
当代残存下来的一门三杰(?),竟同时同地全给扛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这事儿捅出去得多丢脸啊?祖上传承下来神话般的招牌都要被砸得连边框也瞧不出来了!
瞧瞧云师兄不时瞥向展昭的那复杂小眼神,约莫已考虑过灭口以维护门派声誉的可能性了……
不过沦落成驼兽的展昭彼时却没心思注意这些,他也真不是百毒不侵的妖怪。以他的身体状况扛两人已有勉强,更别说又多了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他也只有发挥浩克<一>的潜能继续驼运了。
当他将全体平安地运进开封府的那一刻起,他体内积存的肾上腺素正式宣告用罄,身上重担方卸,人便一晃再晃三晃,最后脚一软瘫倒——
瘫倒的姿势明显不一般,那跌姿是既衰弱又忍抑,既憔悴又坚强,完美得跟在演拍舞台剧一样,看得人心都揪起来了,吓得四遭的同僚一阵慌乱。
「展大哥——」
赵虎那一声足以代表开封府全体中基层员工的凄厉惨叫,差点震醒半条街睡梦中的老百姓。
吵嚷之中,云师兄抓着我的臂膀,却坚持让人将我与他绑定一起,指名都带去给韦神医诊治。
(一二八二)
结果韦神医和公孙先生诊断过后的结论相同,此药果真不带毒性,因此毋庸另服解药,只需静待药效退去即可。
外伤内伤,再另外包扎医治。
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奇迹般最先从这般瘫软状态下完全恢复过来的人,竟然最先倒下的区区不才在下我!
(一二八三)
这种扬眉吐气的快感是怎么回事?
原来普通人也有赢过这些非人类的时候么?
好想开一瓶香槟<二>来庆祝啊!( ̄▽ ̄)~*
(一二八四)
根据韦神医的讲解是这般的道理,曰彼三人于药性发作后,仍强行使动身体,不同在下这般爽快顺应身体的呼唤瘫软……勉强太过,体力透支太过,是故恢复自然需得多费些时间。
我:「……」
此种好像默默被刀捅了一记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明明在当时的情况下,普通人就算想奋起到他们那种地步也是有心而无力的好么!!
莫要说得在下好像很认命一点都不知努力,就直接躺平在旁边偷懒的模样啊好么!!
——给我回去修练一下自己的谈话EQ<三>啊!
(一二八五)
说起来,在被绿眼人挟持为人质的那一日,韦神医之所以会出现在开封府上,本是被请来再验尸体详论死因的。云师兄跟他连体婴一齐而来,尔后尸体复活,在下被劫,辗转曲折,没想到最后大伙横着回来,他这名神医倒是意外在别的地方派上了用场。
全案发展至此,只剩下一堆烂帐了。
嫌犯人证都没了,只剩下一箱证物,被严加保管了起来。
绿眼人的海捕文书下达全境,虽回音渺渺,可其被揭发的冒名盗版行为,却某程度澄清了正牌神偷无痕雪的声誉。
简六高烧终退,从昏迷中醒转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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