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琴的迟优璇。
教学楼下抱着书本的迟优璇。
路上跟男伴交谈的迟优璇。
几乎每张照片上,迟优璇脸上都挂着恬淡的微笑。
这跟她以前在迟家的表现迥然不同。
那时候,她是小心的,谨慎的,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带着卸不掉的防备警惕之心,包括对她本身有些依赖的迟颢然。
迟颢然仰起头,努力想回忆起迟优璇在迟家的具体影像,但却感到有些徒劳。
除了最后那天,被他狠狠压在床上痛苦压抑苦苦哀求的样子,他竟然想不起她别的模样,连最后透过窗子看到她离去的背影似乎都是那么模糊。
跟以前相比,现在的她似乎更开心,更欢乐,更自在,更自由。
照片上,同样笑着的两张年轻的脸,分别是高大俊朗的李哲瀚,和一脸书卷气的张浩宇。迟优璇跟这两个男孩站在一起,显得那么合拍。
迟颢然本就不安的脸色骤然转冷,两张青春洋溢的脸庞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迟优璇,你真行,离开我,才多久,就勾搭上两个男人。
两个,竟然还是两个。
不,被我抓到的是两个,没抓到的还有多少?十个还是八个,抑或更多?
你没男人陪着就是不行是不是?!
看来没有我的生活你还挺如鱼得水的。
你现在是不是为及时地离开我而感到庆幸?
迟颢然心情欠佳到了极点,抬起锃亮的黑色皮鞋,又重重地踢了一下办公桌。
他很少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即使只有他一个人,屋子里的气氛也一直很压抑,气压低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静下来的迟颢然才惊觉自己将厚厚的一叠照片攥成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这让他感到强烈的不自在,手一抬,他立刻将那纸团扔进了废纸篓里。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么愤怒?
怎么会对她和别的男人的合影这么敏感?
合影而已。
是自己赶她走的,不要说是普通的连个牵手都没有的合影照片,即使是再亲昵的照片,诸如裸照床照之类的隐私照片都不应该这么激动。
为什么这么激动?
这意味着什么?
嫉妒那些男人么?
“不,不会的!”迟颢然突然把桌子上的文件夹都扫在了地上,“我怎么会嫉妒他们?”
太可笑了,嫉妒这类词语的字眼何时在迟颢然的字典里出现过?
何况还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难道就因为他们跟迟优璇在一起?
嫉妒?嫉妒!
嫉妒他们是不是说明我还爱她?
迟颢然被自己内心深处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我怎么可能还爱着她?
一个处心积虑要我命的女人。
一个躲在我身边多年就只是为了替她父亲报仇的女人。
我怎么还会爱一个要置我于死地的女人?
这绝不可能。
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是最最不可能发生在我迟颢然身上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忽略她手里的那把刀?
我怎么可能还相信她?
迟颢然冷冷地抿紧了两片薄唇,伸出食指,按响了外间秘书的召唤铃,“带外面那个人进来。”
秘书将私家侦探带进来便退了出去。
私家侦探颤颤巍巍地重新走进了这间刚刚把自己吓破了胆的办公室,小心肝猛跳着,做好了被迟颢然骂得狗血喷头或者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准备。
没办法,谁让自己吃这行饭,谁让他是迟颢然,谁让他给的价钱是平常这种case的5倍,谁跟钱也没仇,尤其是自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能拿到的钱。
此时的迟颢然却像是根本没有发脾气的意思,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漠淡然,竟然还破天荒地指着对面的沙发,对私家侦探示意,“坐,坐下谈。”
私家侦探一激灵,却是一副不敢坐的样子,“迟总,我我站着就行”自己听到都觉得窝囊,连声音都是发颤的。
迟颢然一副偏要强人所难的样子,高大的身影蹲下去,捡起废纸篓里的那团照片,重新在桌子上铺平,冷峻的嘴角微微上扬,“坐,让你坐你就坐,难不成你要站着听我谈我们的下一次合作吗?”
下一次合作?私家侦探腿一软,慌乱不堪而又惊喜交加地坐在了软软的沙发上。
这时,眼睛往迟颢然上边一瞄,他才发现了自己辛辛苦苦拍来的照片已经面目全非,成了迟颢然手下的一团乱麻。
“迟总,你这是”
他心口有些刺痛,劳动成果被践踏的感觉总是不那么美好,只是也带着些许的无奈,既然照片被买走,怎么处置就是人家的事情,身为被雇佣的对象,他没有什么资格指责他的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