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起身穿好衣裳,在被窝里塞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出了个人型。
她满意一笑,晕乎乎的溜了出去。
初夏,晨光绚烂,朦胧的勾勒出元清越清瘦挺直的身影。
宁息言窝在假山后面的角落里,只觉得身子一阵冷一阵热,脑袋也立不起来,拖着两条大鼻涕迷迷瞪瞪的打瞌睡。
就在她差点仰头摔个倒栽葱时,一双白皙纤瘦的手将她托了起来。
宁息言一个激灵回过神,闻到一阵清冷梅香,看见一张如玉面庞。
元清越抱起她,微凉的手覆上她的额头,顿时缓解了高热的难耐。
元清越的声音向来如人一般清清冷冷,此时却有意放缓了几分,“生病了还来?”
宁息言突然反应过来,人家可是高人,自己偷偷摸摸的那点小心思,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她耳根一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开始耍无赖,一把搂住元清越的脖子,把滚烫的脑袋埋进她的颈窝。
元清越轻拍她的背,“你是不是想和哥哥们一起习武?”
宁息言松开她,狠狠的点点头。
她唇畔一抹笑意,温柔浅淡,“好,等你再长大些。”
宁息言瞪大了眼睛瞧她,许久才狠狠的吸了一下鼻涕。
原来铁树是可以开花的,原来冷面大美人也是会笑的。
从那以后,宁息言开始光明正大的当跟屁虫,哪里有元清越,哪里就有宁息言。
她开始撒泼打滚的拒绝穿那些琐碎华服,不肯再梳丱发,非得要像元清越那样束发。
这样一来,宁夫人便不高兴了。
晚饭后,她喊来宁息言,一通好说歹说,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不可任性胡闹之类的。
最后还鄙夷的添上一句,“别没事跟那元氏巫女混在一起,瞧她那副不受礼教的样子,女孩子就该在闺房做做女红,修身养性,以后才能找个好夫婿,像她那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谁还敢要啊,不像话。”
向来温顺的宁息言忽然抬头逼视母亲,狠狠的一拍桌子,“娘亲您说话也该注意分寸!”
宁夫人瞬间被凶傻了眼,再回过神时,宁息言已经夺门而去。
她愤恨的扯下薄纱外衣随手一扔,直直跑向花园,爬上那座都已经爬出感情来了的假山,托起腮生闷气。
为什么她要生在这样一个家里,听那些三从四德的屁话。
凭什么她一定要嫁人,凭什么她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
她摸起一块碎石,向黑夜深处狠狠掷去。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宁息言闻言眼睛一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身在何处,脚一滑,嗷的一声摔了下去。
却被人稳稳的接在了怀里。
她一把搂住元清越,排山倒海的委屈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
元清越轻抚她的背脊,低声哄着,“怎么了?哭成这样。”
“我才不要做女红!我才不要嫁人!”
元清越愣了愣,哭笑不得,“你还小。”
“长大也不要!”
这夜无风无月,池塘的水面平静无澜,倒映着璀璨的繁星。
池中偶尔有锦鲤露头,荡起一圈涟漪,搅碎一池光影。
元清越坐在塘边,将哭唧唧的小姑娘抱在腿上,拽了几根狗尾巴草,给她编小狗,编兔子,编小山羊。
好不容易哄的她抹了把鼻涕笑了,却又死活不肯回去,元清越无计可施,只得牵着她回到自己房中,托下人去跟宁夫人知会了一声。
宁息言三下两下的除去外衫,扑到她的床上直打滚,把头埋进被子里,只觉得到处都是清越身上那种好闻的香味,简直心神荡漾心旷神怡。
元清越倚在床边看书,看着她那副欢脱样子轻轻一笑,揉了揉她脑袋。
宁息言立马又开花了,捧着脸冲她笑的春光灿烂。
“你知道世上最好看的是什么吗?”
“不是日月星辰,不是青山碧水,不是浩渺湖天,不是不是都不是。”
“世上最好看的,是清越姐姐凝眸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