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许久都没再说话, 蒋谦扭头去看窗外, 一棵攀着屋檐长上来的歪脖子树上头,十分显眼的开着一簇淡紫色的小花,前后左右只有那一簇, 引了栖在树枝上的两只山雀叽叽喳喳往那边凑。
要不说周子云傻, 即使被利用成这样, 依旧能从他眼里看出一点奇怪复杂的情绪,绝对不是怨怼。
“子渊在后山找到我爹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挑去了灵筋, 只剩下半口气吊着命。”周子云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后来我才知道兮照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这么说不孝,可是,是我们有错在先。”
“然后就是我弟弟周子渊接管了大局, 名正言顺的把我这个罪魁祸首撵出了门外。”周子云思量了片刻,蹙眉道, “你确定要上山吗?这趟浑水…你未必能搅得起。”
蒋谦听了干巴巴的笑笑,心里直发苦。
他的梦想明明就是守着小药铺虚度余生,可是偏偏他又是个较劲的人, 心里那点疑惑无论如何都想搞清楚, 更何况他也快被逼上绝路了, 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着, 现下是不搅也得搅的。
蒋谦道, “你和我一起去吗?”
周子云道,“我惹的祸,当然得去。”
俩人都没什么胃口,只草草吃了几口,才刚走出酒楼,蒋谦就拧起了眉头。
不远处的街角站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正朝蒋谦他们这边张望,见蒋谦发现了连忙撇开头,望着天装成一副等人的样子。
再细细看去,这条街上可疑的人,还不止这一个。
有的穿着粗布麻衣,有的打扮的像个公子哥,无一例外的脚步轻盈,身姿挺拔,一看就是练家子。
蒋谦和周子云互换了个眼神,心里多留了个神,也不多话,埋头朝白岳脚下走去。
周子云灵脉刚断,人虚的很,走一会就得歇上一会,两个人磨磨蹭蹭的爬上半山腰时已是卯时,太阳开始斜斜的向西坠去。
白岳位列五大仙山,群山如海,丹崖耸翠。
远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举目顾盼,如同身在天界,似乎轻轻一跃便能飞升成仙。
云天宗果真置于云天之上,名副其实。
只是如此远离尘世的人间仙境,内里一样有见不得人的肮脏泥泞。
周子云看着这看了二十多年早已见怪不怪的风景,一时间思绪万千,“从小我就觉得云天宗是名门正派,觉得我爹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如今对于所谓善恶,到是真的迷茫了。”
蒋谦低下头怅然一笑,“从前我遇到过一个人,他给了我一把剑,也给了我一句话,他说‘人生在世,不能因噎废食。’其实正道里有恶人,魔道里亦有好人,正邪是非本就难以评断,但求无愧于心。”
周子云闻言愣了一愣,也笑了。
两人在山涧边歇下,蒋谦蹲在大石头上,探身捧了些水,轻轻拍在脸上醒神。
清浅的溪水温温吞吞的流过,倒映出他憔悴不堪的面容,水面一道涟漪散开,一条小指大的鱼尾巴一摇,极为灵敏的游走了。
蒋谦捡了块石子扔进水里,石子扑通一声沉入水底,只溅起一小丛水花,水面很快归于平静。
或是像飘零落叶随波逐流,或是像这石子一样,顽固不化的停在这里,被源源不绝的流水打磨。
纷繁世界三千浮沉,道理谁都懂。
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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