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缓缓道:“不、能、留。”
刹那,耳边所有的声音都静止,苏漫浑身如坠千年寒潭,抬头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眼眶中泪水凝结成冰,心像是被挤压成无数片,痛得让人窒息。
君默然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她苍白的脸,心底莫名紧张,不舍,他恼怒,不过是一个玩物,他绝不会后悔,不会。
两人都不再开口,沉默的气氛停滞不前,良久,苏漫从地上站起,脚步有些轻浮,她道:“皇上,请容我再考虑两日,可好?”
君默然不语,但看着苏漫漆黑的眼眸中死一般的寂然,最终还是妥协点头。
“朕给你两日时间,但两日后朕的决定还是一样,绝不容更改。”他声音低沉,夹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苏漫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径自转身,像是丢失了魂魄一般,寝殿外,阳光正好,明媚撩人,她用手抱住双臂,仿佛有无数凛冽寒风从身旁刮过,穿透衣衫,割得她通体发寒,冷到心底。
君默然深深吸气,冷漠的脸庞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瞳孔有那么一刻紧紧收缩。
“苏大人,可需要奴才准备轿子送您出宫?”李明德也是个有眼色的,看着苏漫失魂的模样心底打着鼓,皇上最近显然对苏大人显然好许多。
苏漫摇摇头:“不必了。”
一夜的缠绵累得她手指头都有些发软,加上方才因他的一番话受了不小打击,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转身看着层层巍峨宫墙,她似乎看到了这个禁锢自己的牢笼正一点一点在变小,最后最剩方寸之地。
被天下人耻笑,不耻,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成为佞臣也就罢,在最初得知这个消息时心底还怀着最后的渴望,只可惜他毫不犹豫将自己的那点希望抹杀,早该知道啊,他的心一直是冷的,又怎么会在意是不是他的孩子。
为了皇位,手足都能相残,父子能成仇,她还是芸朝的亡国公主,他凭什么留下她的孩子。
影子单薄,日光下长长拖在身后,她仰起头,笑意有些悲凉,若说为什么如此不舍,只因她还想留住世上最后的温暖,留住属于自己唯一的血脉。
闭上眼,她深深呼气,最终做了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留住这个孩子。
回到丞相府后她两日告病不去早朝,却在暗自筹谋,祈宣被元瑾带走,暂时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府中下人也被连夜遣散,望着密室中的画卷,她茫然的大哭出声。
“母后……”她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抱头痛苦,眼泪打湿长长的睫毛,身旁放着一个包袱。
“小七不孝,无法为父皇母后报仇,还要留下仇人的孩子,母后知道定会很生气吧?但是对不起,小七无法狠下心不要她,母后。”她朝着画像恭敬下跪,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母后,小七以后可能不能来看你了,母后请原谅小七的任性。”
苏漫深深看了一眼画中绝色倾城的女人,顺着地道决然离去。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又恢复了不久前的气息,明明皇帝最近的心情都不错,为何这两日又开始反复无常,群臣不解,惶恐的低头不敢直视圣颜。
君默然满心烦躁看着殿下,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正如同他的心,不知什么时候空了一角,已经是第三日了,苏漫非但没来上朝,便是连传信的人都没有。
他皱着眉头,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他没忘记三天前苏漫答应自己的事,她必须将孩子打掉。
退朝之后,他越想越发不对劲,便让李明德去丞相府传旨,哪知道他只看到了丞相府大门紧闭,人去楼空。
圣颜大怒,朝阳殿中瓷器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凡能碎的,不能碎的,都在他凌厉的掌风之下成了牺牲品,寝殿中一片狼藉,宫女太监在外跪了一地,无人敢去劝阻。
中午时分他终于冷着脸出来,却立即摆架御书房,李明德跟在身后,头开始发麻,不用说皇上定是因为丞相大人的事情而生气。
“李明德,传朕旨意,封锁城门,丞相大人被人劫持,悬赏黄金万两,必定要寻到他的下落。”
“这……皇上……”
“朕让你去你就去。”
“奴才遵旨。”
“哼,苏漫,你最好求上天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朕不会放过你……”他咬牙切齿,额前青筋突起,眼底杀气涌现。
“竟然敢骗朕!”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抓到她定要将人碎尸万段,让她知道欺骗朕的代价。
悬赏一出,朝野震惊,丞相大人怎么就突然给劫持了,况且还不知是何绑匪所为,皇上盛怒之下重金悬赏。
城门被封锁,禁卫军没日没夜的在街上巡逻,入宅搜人,苏漫的画像满天飞,君默然誓要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