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独自离去。
君默然,还不是时候,你决不能死了。
她心中火烧火燎一般,强按着怒气吩咐他:“你赶紧去众侍卫跟御林军过来。景王殿下知道路,立刻派人通知他。”说罢也不等他回应,一把扯过云琮的缰绳磕镫上马,领着两名侍卫奔了出去。
君默希武艺和谋略都不在话下,希望他能尽快赶来,同时也在暗自祈祷,这种心惊和焦急她甚至来不及弄明白是因为什么。
脑中乱哄哄的想着,苏漫感到裹满湿意的风自耳旁呼啸掠过,不禁暗自发狠:君默然,你当真是自负到不要命了,你欠下的债还没还,怎么敢自个跑到那里去送命!
深秋入夜越往深山里去,阴冷的寒气更重,耳边只听得见风声过枝头,不时伴随着飞鸟跟野兽的低吼,苏漫原本悬着的心凉了几分。
究竟是紧张还是害怕?
几滴冰凉的雨水坠在脸上,她心头迷惘异常。
稀疏的林丛间雾气缭绕,犹如白练环抱,细雨霏霏,沙沙而响。
越往前,森林中层层簇簇的树叶遮挡着,天色并不明亮,阴暗无比,伴随着秋雨点点,寒意透衣,不消片刻已经湿了衣衫。
“大人,可要等景王殿下一同,前方凶险,夜里会有野兽出没。”侍卫云岚策马在苏漫身侧,脸上神情浓重。
而明舟则跃下鞍,一手抓住缰绳弯下腰去,用剑鞘拨开一蹙枝桠,隐约可见前路荒芜和野兽的足迹,抬头眼前也尽是被荒芜吞噬的一切,透着诡异的森然。
苏漫沉下心来,牵着马儿的手几乎僵硬,对着茫茫的死寂,她想要放声大喊,却不能这样做,惊动了某些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他只会死得更快。
“大人……”明舟转过身来,欲言又止。
细碎的雨滴打落,叶子在风中微微颤抖,如同此刻苏漫的那刻起伏不定的心。
她闭上眼,深深的呼吸着,再睁眼,眼底的决绝毋庸置疑。
“继续往前,留下记号给景王殿下。”
“可是大人,不如属下前往,大人跟云岚在此等候殿下。”明舟握着剑,灰暗中辨别不清他此刻脸上表情。
苏漫却摇头:“不行,此处凶险万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皇上。”话落她已经策马而去,甚至不理解这一刻的坚持是为何。
雾气越来越浓,穿梭其中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足迹,举目望去,茫茫的雾气中一片惨淡,耳边除了鸟叫跟野兽的嘶吼,一切都那般沉寂,空无人迹。
然而苏漫隐约觉得,就在某个不为察觉的角落里,隐藏着致命的危险,他们全神贯注,觊觎良久。
又或者他们已经离开,而那人已经倒在不知哪处的荒芜,也有可能已经成为野兽的果腹之物。
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间,苏漫胸口一片冰冷。
她下意识的伸手揪着胸前衣襟,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昨日留下的温度,那些过往,那些伤痛,都在此刻浮现在眼前,撞得她心口生疼。
深吸了口气,最后还是慢慢森林深处走去。
迷惘中不知来到了哪里,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喊声回荡在深深浅浅的草木里,而头顶从茂密的树叶隙缝中投下一点斑驳的光芒。
雨声淅淅沥沥,瘴气盘旋在森林的尽头令人望之却步。她惦念君默然的下落,也忧惧他此刻的安危。
在这里,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灌木渐趋浓密,鞭子似的枝条刮在身体上,割开衣裳划破肌肤。马儿不时被生满倒刺的野藤缠住,两名侍卫一前一后护住诉苏漫,尽管如此,她身上还是很不好的挂了彩。
前方路途狭窄,灌木和杂草长满两侧,几人无奈只得翻身下马。
这一切让她想起君默然的冷酷无情,于是有一瞬间的犹豫,想从原路退回去,但最后还是咬紧了牙关继续向前蹚去。
此时黑夜渐渐笼罩四野,万籁俱寂,几乎感受不到一点生气。
找了棵树蹲下,抹一把雨水,她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而眼前黑黢黢的林丛一路铺展而去,将前方的路吞没。
苏漫纵目四望,竭力想摒弃那些不妙的念头,可它们偏偏徘徊不散。
心底一阵烦躁,一阵恐慌,随后捡起枯枝胡乱的在地上戳刺,只搅得泥土翻飞,枝桠划过叶子莎莎作响。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绝望潮水一般涌过来,她几乎颓然倒地,张口大声的呼喊,声音回荡在密林,引起阵阵回音,却没有听到那个冷漠的回应。
“君默然,你给我出来,你出来。”
“君默然,你听见没有,你不能死,不能死……”她撑着树枝跪在地上,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大人……”明舟跟云岚面面相觑,对于皇上跟苏漫之间的关系早了然,见是苏漫失神模样,一时怔在原地,进退不得。
此刻,身后树枝蓦的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