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去,苏漫此时的目光正落在前方,神色自然,仿佛只是不经意的开口闲聊。
“是啊,已经让人准备了衣服,现在应该送到寝殿了。”
既是宴席,必然是正宫的凤袍,沉重碍事不说,这种天气穿在身上更是折磨,苏漫拽着他的手臂,转过头来,一脸的难过:“不去行么?”
“为何?”他挑眉问。
“凤袍太重,太热,都能捂出痱子来了。”
君默然笑了出声,摸了摸她的头:“不会,朕让人做的轻纱。”
眼睛一亮:“真的?”
不管怎么说,能摆脱那碍事的衣裳便是天大的好事,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总共也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忍忍就过去了。
“嗯,朕知道你不喜欢,已经提前让人准备了。”对于这些事情,他向来都比当事人要上心。
“只是如今太后的事情……这样做不会引来朝中大臣的非议?”她目光山闪烁,瞳彩却亮得眩人。
“放心。”他低头吻她的额:“朕自有打算,如今这些事情你都不必担心,朕既然放心让皇弟去打探母后的事情,自然也有方法堵住那群老家伙的嘴。”
苏漫垂帘,若他此刻低头,定能看到她眼中闪过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放心了。”
“还有,以后不要跟他走太近,这里毕竟是后宫。”
苏漫伏在他怀中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就恢复了原本模样,嘲讽的唇角勾了起来,他口中所说的他,果然还是没办法忍受呢,就这么一次简单的见面,但苏漫此刻已经不想惹怒他了,只是静静的不说话。
“阿漫,朕并不想这样对待你,可是朕没有办法,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朕没有办法,就算明知道你并不喜欢他,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别说了,我知道。”
苦涩的笑意一闪而逝,既然学会了顺从自己的心意,即便再不想要伤害别人,都免不去要做某些决定,许多感情一旦发了芽,就难以控制。
她并非圣人,心也会痛,只是太多的逼不得已,让她选择从此忘掉这一切,又或者,即使忘不掉,总能在某一日亲手结束,鲜活的影子,只配活在记忆中,在某人晴朗明媚的午后,静静的回忆,细细怀念。
此刻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
记不清从何时起开始贪恋,直到不愿放手,时至今日,仍然存着最初的悸动,却再也找不回初时的朦胧,那样刻骨的恨,强烈的敌意,无法忽视,即便再如何纠缠的爱情也会由浓转淡,直到消失在岁月的洪流中。
这一幕,尽数落入不远处那一瞬落寞而忧伤的眸子,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阳光下,斑驳的光点打落身上,格外的寂寥。
右手紧紧握住,手掌的中心,是一只精致的珍珠耳坠,他去而复返,却但愿恍若不见。事实上,伤痛得很,走了这么一段路的路,痛得有点吃不消,那一番话,传到他耳中,觉得气血都有点上不来;他慢慢转身,捏紧了手心,一步一步转身离去,幸亏不多远就到了转角,身后那一贯低沉的嗓音也终于从耳边消失,他苦笑着,健步如飞。
皇兄果然还是容不下他最后的那点感情,从小到大,从来不曾为任何事情有计较的他,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让他伤得痛得窒息,却无法发出一言。
只能一次次眼睁睁看着鲜血横流,伤口不断结痂,再被撕裂,如此反复。
丝竹之声不断传入耳中,宴会已经开始,君默然此刻还在朝阳殿中,苏漫手中拿着扇子,脸上表情有几分不乐意。
“默,你先过去吧,一会儿差不多我去露个脸就行了,反正今晚的主角可是王爷。”
君默然站了起来,揽着她的腰稍稍用力,让她站了起来。
“阿漫,你可知道,朕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与他并肩,同看众人匍匐在脚下,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豪。
苏漫并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君默然的私心她并非不懂,只是如今柔顺的姿态已经做到如此,也没有必要为这点事情而闹翻。
“走吧。”视线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最终还是笑着丢下手中扇子。
二人的出现无疑是一道最吸引人的风景,苏漫的身份本就神秘,各种传言层出不穷,只是此刻,那张略施粉黛的脸上,倾国倾城的容颜,出尘淡雅的气质,瞬间让人倒抽一口气。
甚至有些人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与皇帝携手之人,分明是那——大燕的丞相,那五官与冰冷的眼神,如出一辙。
看到各种或惊讶,或谨慎的目光,苏漫微微了然一笑,原来这边是今夜他需要她的目的,将她的身份公诸于众,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却足够让许多人开始收敛,他要的便是这样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