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从包裹中取出一叠银票,突厥王子哈哈大笑,小鱼儿听了我们的谈话,醒了过来,两只眼睛骨碌碌直转,盯着暖玉,惊讶道:
“这玉真好看,起码值一百两银子吧?萧兄弟,这是你变卖祖产的银子,若是买了玉,以后到了东莱郡,还拿什么买房置地啊?”
我将银票卷好,毕竟这笔数目不小,若是叫小鱼儿看到,恐怕引起他人疑心。
“不卖,我这玉是要留着还给那姑娘的。”突厥王子斜斜看我一眼,目中神色不定,言道。
心内突突直跳,该怎么办?他摆明了是要逼我说出身份。
我心内犯愁,只静坐不语,他也不理会,瞄我一眼,突的从腰间拔出弯刀,我与小鱼儿俱是一惊,面色急变,惊道:
“你要干什么?”
他哈哈一笑,言道:“你们汉人胆子真小。”
言毕,竟然将暖玉系在刀柄之上,我不禁嗤笑道:
“侠者,常以宝剑镶玉,名为玉具剑,今日我倒是第一次见玉镶在这样的蛮刀之上,真真是可惜了一块美玉。”
突厥王子看我一眼,并不生气,傲然道:
“弯刀虽蛮,却也是宝刀一把,你只知其表粗鄙,却不知这柄刀的精妙之处,莫非你们汉人都是只重其表的么?我倒是觉得,这柄刀与这块玉极相配呢。”
我一时语结,脸色微红,仔细看了弯刀几眼,刀身不长,却闪着幽幽的青芒,寒光四射,怪不得昨晚只轻轻从我头顶闪过,便已割断我的发丝。
而他言下之意,无非是因我轻看了他。
见我盯着弯刀,不发一言,他伸手将刀递到我的面前,我一惊,看他面带笑意,虽说满脸胡子有些凶悍,眼神中却看不出半分恶意。
于是接过弯刀,仔细观摩,我对刀剑向来不感兴趣,只是暗暗思忖该怎样索回我的暖玉。
“俟——利——弗——设”我念着刀柄处一串突厥文字,心内猜测是什么意思。
“你懂突厥文?”这下轮到突厥王子惊讶了。
“略识几个字而已。”当年在晋王府,百无聊赖之时,曾跟着忧草学了一些突厥字符,忧草识字不多,所以我也只识得些皮毛。
“俟利弗设,是我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改口用突厥语问我。
我费了很大劲才弄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用一口比他说汉语更加生硬的突厥语回道:
“在下姓萧。”
“哦,你去过突厥?”他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挑,问道。
“不,没有去过。”我道,突厥语依旧僵硬无比,小鱼儿已是瞠目结舌,看我二人说话如听天书。
我一心想着如何拿回我的玉,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他的话,手不由得滑向暖玉,轻轻抚摸。
“你好像很喜欢这块玉佩?”俟利弗设唇边漫起一丝笑意,问道。
我点点头,故作镇静道:
“从没见过这般通透无暇的美玉,自然会爱惜一些,如果您舍得割爱……”
“我不需要银子,但是如果你肯随我去突厥,我想我会把这块玉及这柄刀全送给你。”俟利弗设突然看住我,言道。
他的眼神莫名的令我有些害怕,言语不禁微微有些慌乱:
“不,我不会去突厥——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突厥能有什么用处?”
“可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你会是草原上最美的月亮。”俟利弗设盯着我,言道。
心内陡得一惊,原来他早已看出!我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许久,内心稍稍安定。抬眸,看到他双目之中仿佛蒙着一层浅浅的蓝纱,却十分有光泽,我知道再隐瞒也无用,心内有些怨忿,言道:
“你既然已认出我,为何不杀了我?”
“只要你随我去草原,我绝不会杀你,我会给你最幸福的生活。反之——我不管你昨夜听到了什么,都不能轻易放你留在大隋。”他郑重言道,面上有一闪而过的阴狠,突厥人的长相本就凶悍,他这般凌厉的目光令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事已至此,想来他已怀疑到我的身份,以为我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秘密,若果真如此,我倒也不必再隐瞒,以我现今的身份,根本无法与他相抗,即便他要杀我,我也只能听天由命。
这样的荒郊野镇,几乎连官府衙役都不设的,又有谁管得了突厥的王子?
而我,自然也明白了他要带我去突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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