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勾勾看着杨广,身子只离杨广咫尺之遥。
杨广嫌恶的后退一步,皱了皱眉,并未言语,我却只觉好笑。
“不要脸的东西,也不去照照镜子,给这位夫人提鞋都不够格呢,竟也想攀高枝?果然青楼出来的个个都是婊子!老爷还在大牢中呢,你却有心思勾引别人,枉费老爷这么疼你!”八姨太看一眼我,满脸的惊羡,再看一眼九姨太,一脸的鄙夷。
九姨太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双手叉腰,瞪着八姨太,狠狠道:
“什么下作东西,乡野村妇,年老色衰,要是没有那些胭脂水粉,老爷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眼红老娘年轻貌美是吧?呸!自己刚刚才收了人家的金子,还敢来骂我!”
八姨太本来年龄稍大,不如九姨太年轻漂亮,但女人最怕的就是被人说自己老,顿时脸都青了,破口骂道:
“我是代飘飘收下公子的订礼,要说人家公子看上飘飘那是自不必说,飘飘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你算什么东西?在青楼跟了多少男人?别以为仗着几分姿色老爷疼你就以为自己多高贵了?骨子里就是个婊子!”
“你——”九姨太扑过来扭住八姨太便撕,其他人有拉架的,有偷笑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顿时乱作一团。
刚才那小公子看到这种情景,跺了跺脚,扭头离去。飘飘像是见惯了一般,上前一步,言道:
“飘飘送送公子夫人。”
我们自然明白她是想逃离这里。
心内微微纳罕,梁荣寿好歹也是江都令,以他贪污好色的本性,三妻四妾倒也正常,只是怎得纳了这么多没有一丝涵养的妾室?
三人行至巷子口,飘飘欲与我们告辞:
“公子、夫人,飘飘要去牢中看望家父,就不远送了。”
杨广眸中闪过一丝促狭:
“飘飘姑娘这么说就见外了,刚才你那庶母可是说过了,收了我的订金的。”
见杨广不怀好意的坏笑,飘飘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我,敛神言道:
“公子说笑了,有夫人这般天姿国色的美人,公子岂会再看旁人一眼?飘飘不过一凡俗女子,从未想过高攀,更何况——飘飘已有未婚夫了。”
飘飘言毕,神色淡淡,又道了一声:“飘飘告辞”,便往另一方向施施然而去。
杨广当着我的面,便如此露骨的调戏飘飘,我心中只觉苦涩之意漫卷柔肠,徒余缕缕无奈。但也只能不闻不问,摆出一脸最温和的笑容。
“有未婚夫了?”杨广何曾这般遭人拒绝过?不由得双拳紧握,面泛青紫,遥看着飘飘的背影,许久,方带了恼意,忿忿道:“回宫!”
虽然我战战兢兢陪在身侧,唯恐他发起怒来,殃及池鱼,但心内却闪过一丝窃喜,飘飘是有未婚夫的,而且很直白的拒绝了杨广,想来他也无可奈何,因其微服,飘飘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算不得抗旨。
回到行宫,杨广一日都没摆好脸色,稍有不如意,便大发雷霆,吓得宫人们无不战战兢兢,行止如履薄冰,唯恐一不小心,惹到杨广,性命不保。
至夜间,杨广召了李美人侍寝,甚至连用晚膳,也未传我,我知道他是为今日飘飘拒绝他一事而觉尴尬难堪,而我又是唯一知情者。所以也并未上心,只以为他烦燥几日,便会恢复如常,毕竟后宫佳丽如云,随行而来的嫔妃们,个个美貌不输飘飘。
次日,我备了参汤去杨广的天元殿,一路之上,小径曲折逶迤,大树参天,藤蔓蜿蜒,经一夜的秋风,地上已铺了一层金黄的树叶,宫人们正忙着打扫,见我行来,无不恭敬肃立一侧,施礼拜下。
天元殿外,长顺正守在外面,我心内诧异,长顺一向不离杨广左右的,他都回避在外,恐怕殿内已无侍候之人。长顺见我过来,施了一礼,苦着脸,压低了声音道:
“娘娘这时暂不要进去,恐怕陛下正在气头上呢。”
我微微诧异,问道:
“李美人呢?侍候得不好么?怎惹得陛下生气?”
长顺叹了一声,低低道:
“唉,娘娘有所不知,李美人半夜便已被陛下赶走了,一早就派人带了一名女子来,还把合殿的宫人全部撵了出去,连奴才也只能守在殿外。”
我双眸微转,朝里张望一眼,虽则什么也未看到,但心内已笃定,殿内女子必是飘飘无疑。
没想到这一次杨广倒动了真格,求美不得,便用帝王的身份来压迫人,昨天他回来后就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探梁荣寿的监,他是故意为难飘飘。
“那女子来了多久了?”我问长顺。
长顺略略思索,回道:
“回娘娘,有半个时辰了。”
心内有些担忧,依杨广的性子,对飘飘是志在必得,如果飘飘同意便罢,若不听从,恐有性命之忧。杨广的面子何其重要?怎能容许一个罪官之女几番拒绝?
我轻声道:“本宫从侧门进去,你在此守着,不要让别人来扰。”
长顺答应一声,仍守在殿门口。
我悄悄从侧门进去,转了几转,方到内殿,隔着一层鲛绡幔布,我立在角落处,屏息细听。
“你已经知道了朕的身份,却还敢抗旨不遵么?”杨广的声音里含满了怒气,盯着跪在地上的飘飘。
飘飘神情依旧如常,不惊不惧,亦无半分谄媚之色,只淡淡道:
“民女已许配人家,只待吉日完婚,恕民女不能从命,更何况,民女以为,皇上是人人称道的明君,断不会做出夺人妻妾之举。”
我心内冷笑,飘飘只知杨广惩奸除恶,拯救难民,却不知杨广连先帝的妃子,他的庶母都敢据为己有,更何况,只有婚约,尚未嫁人的飘飘?
见飘飘不卑不亢,虽然依礼跪着,却并无半分惧怕屈从之色,更兼飘飘的顶撞触痛杨广的软肋,不由得大怒,弯身捏住飘飘的下颔:
“你——你记住,朕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与朕争,朕可以赐死你的未婚夫,你便是自由身了,还有甚么话可说?!”
飘飘强忍着痛楚,轻轻推开杨广的手,下颔已是一片青紫,含着毅然决然道:
“夫君若死,妻岂能独活?果如陛下所说,民女亦会追随夫君而去!”
见她神色凛然,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杨广狠狠甩袖,负手而立,忿然道:
“好,好个贞节烈女,朕便成全了你!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