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苾刚刚说完这句话,就见一道异常明亮的光芒照亮了身边,但也只是瞬间,随即便是轰隆隆的雷声。
心中暗道,糟了,要下雨了!
紧接着,又是一个闪电,仿佛一道利剑,直直把幽暗的天空劈成两半,亮光闪过之后,只觉得天色更加昏暗了,黑沉沉的乌云压得极低,雷声更是震耳欲聋。
我们还没走几步,豆大的雨点已疾落而下,砸在头顶,砸在身上,很快淋湿了我们的衣衫。
“这样大的雨下山十分危险!先找个地方暂避一时罢!”见我走路摇摆不稳,咄苾不由分说的把我拦腰抱起,往一侧稍矮的山谷走去,下面有一个岩洞,里面有些干草,大约是打猎之人在此住过。
咄苾把我放下,并脱下他的外衣,铺在干草上给我坐,而他自己则赤裸着膀子,还好是夏天,并不冷。
我的小腿依然很疼,只得掏出绢帕包扎起来,抬头看到他健硕的胸膛,想起方才在他怀中的温暖,只觉脸上一阵滚烫。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我想到山下看守马匹的狗儿,更加忧心,我们这么晚了还不下去,不知他有多担心呢,若他回去找人来搜山还好,我最怕他一人跑上来寻我,狗儿年岁不小了,又只有一条手臂,行动更是不便。
咄苾却不着急,看了看雨势,言道:
“看来今晚我们回不去了。”
“这——这如何是好?狗儿还在山坡下呢,王后知道了更会着急。”我忧心如焚,暗恨自己不该要上山看什么风景。
“急也无用,只能等到雨停,而且下山的路不好走,雨停了也会很滑,又是晚上,太危险了。”咄苾看我一眼,言道。
见我身上的衣服潮湿,冷得抱膝而坐,咄苾在岩洞内寻了寻,还真找到了些前人剩下的干柴,于是打着火,叫我把衣服烘干,否则必然生病。
岩洞之内,孤男寡女,我哪里好意思?只窘迫道:“无碍的,我坐在火边烘一阵便好。”
咄苾哈哈一笑,言道:“莫非你还怕本王欺负你一个弱女子不成?我转过身去便是。”
言毕,咄苾把他的外衫挂起来,作为一幅临时的隔帘,他背转身,坐在了帘外。
身上粘粘湿湿的,确实难受,更何况咄苾堂堂突厥王爷,虽然草原儿女并不拘于男女大防,但他也绝不会趁人之危的,我又何必如此扭捏?
于是脱下被雨水淋湿的衣衫,放在火旁烘烤,干了之后再穿上,果然舒服许多。我很感激咄苾,毕竟我的身子比较娇弱,如果任由湿了的衣衫裹在身上一夜,恐怕明天又要大病一场了。
咄苾把他的衣衫隔帘取下,复铺在干草上,言道:
“正好我的衣服也干了,你就将就着睡一会儿吧。你饿不饿,我去寻些东西吃?”
岩洞狭窄,咄苾赤裸着上身,靠我极近,他胸前的毛发赫然在目,我不禁有些脸红心跳,看了看外面尚未止住的雨水,言道:
“不,不饿。”
可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令我倍感尴尬。
咄苾一笑,也不揭穿,只道:“可是我饿了,雨已经有点小了,等会雨停了,我去打几只野味来烤着吃,以前小的时候,也时常跟王兄跑到山上打野味,那滋味不是在王庭能享受到的。”
咄苾咂巴两下嘴,一副忆起往事,意犹未尽的样子。
然后,我见他捡起岩洞内一把坏了的弯弓,大约是以前住过这的人弃在这的,他摆弄一番,倒也修理的可以用了,又见他在岩洞口的树上扯下几根树枝,掏出腰中的弯刀削成尖利的箭尖。
不过一会儿时间,他手中已有一把弓,几根箭了,我不禁啧啧称奇,想他堂堂王爷,做起弓箭来,竟也如此娴熟,想必是以前经常亲自做这些事情,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可比的。
夏日的天气变化真快,暴雨停后,立刻有一轮圆月高挂中空,大约是空气才被清洗过的缘故,令人倍感月华如水,朦胧美丽。山中林木影影绰绰,树叶随风摇动,虽然模糊,倒也能看得见。咄苾起身道:
“你守着火堆,莫要睡着了,我就在附近,不会走远。”
他走到岩洞口,仍旧不放心的回头看看,掏出身上的弯刀,丢给我,再三嘱咐道:“万不可离开岩洞,我片刻便回,这把刀给你防身,若有什么事,赶快大喊。”
我心头一暖,点点头,不再说话。
烈火熊熊,烘得我浑身起了汗意,可是因为白天被蛇咬一事,我心有余悸,咄苾一走,我便拿起弯刀,警惕的察看四周,确定无虞后,方坐好,把玩着弯刀,等待咄苾。
火光中,弯刀闪着夺人眼目的光华,看起来锋利无比,刀柄上嵌着一只足金打造的鹰形刀坠,栩栩如生,那是贵为王爷尊贵的象征。
片刻之后,咄苾果然带了两只野兔与几个野果子回来,而手中的箭却未用一根,他笑哈哈道:“百兽归巢,我这是在兔子窝里徒手抓了两只来,倒没费什么劲。”
“颉王好本事!”我赞道,看着两只活生生的兔子,心中难免生出一丝恻隐,咄苾看出,以为我害怕血腥,于是便取了弯刀,拿到岩洞外宰杀,大约是太饿了,我拿起一个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野果子吃得津津有味。
野果子酸酸甜甜,正合我胃,刚刚拿起第二个,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极为恐怖的叫声,在这样静谧的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不好!有狼!”
咄苾叫了一声,拎着两只剥好的血淋淋的兔子走了进来,面色凝重,侧耳细听,过了一会儿方道:“恐怕为数还不少,是我的失误,大概是兔子的血腥味引了它们来。”
我心内一惊,早就听说草原的饿狼最为恐怖,大多成群结队,凡遇到狼袭的,无论是人还是牲口,皆会在片刻之内化作一堆白骨。
“这,这如何是好?”我心慌道。
虽然此山不高,但听着越来越近的狼嚎,我们是想跑也来不及了,更何况雨过路滑,山道更难行。
咄苾眉头紧皱,担忧的看我一眼,言道:
“以前这座山里极少有狼的,我有好几个年头没来过这里了,是我的疏忽。”
他把两只野兔架在火上烧烤,并把刀上的血迹拭干,又道:
“你别急,咱们有这个岩洞,地势优越,还有这把锋利无比的宝刀,来一只我便杀一只,来两只我就杀一双,洞口小,它们进不来的,你就在火堆后面躲好了,多添点柴,别让火熄掉就成,再凶恶的狼也怕火,坚持到天亮,就会有人来寻我们了。”
我甚至已隐约看到几十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我们,并愈来愈近,咄苾不愧是久经沙场之人,这样尚能保持镇静,我的心里也略略安定,翻转着两只野兔,就这样,我在岩洞内烤兔子,咄苾执刀立在岩洞口怒视着狼群。
几十头狼已立在岩洞外两丈远左右,看着我们,因为饥饿,双眼泛着绿幽幽的光,令人不寒而栗,虽然狼怕火,但狼毕竟是牲畜,饿极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更何况是几十头狼!
双方对峙了一阵,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咄苾更是不敢大意,一张弓已经拉开。
有两头跑在最前面的狼,率先冲了过来,咄苾搭箭,嗖嗖两声,正中两狼的咽喉,登时鲜血喷出,两狼倒地。
后面的狼一见如此,似是更加发狂,群涌而上,又是嗖嗖几声,咄苾的箭射穿了几头狼的咽喉,但手中却再无箭支了,只好扔掉弓,操起弯刀,静待狼群的靠近。
咄苾占着极为有利的地形,几十头狼不可能同时冲向窄小的洞口,他猛挥弯刀,上下左右横砍,接二连三扑上来的恶狼便丧命在他的刀下。
看着咄苾一身凛然的胆气与无敌的力量,我心内更加震憾,而狼群也因为一连死了十几头而生出一丝恐惧,后面的狼没有再贸然扑上来,它们虽然是牲畜,但也是有一点智慧的。
剩下的狼群一字排开,距洞口仅有半丈远,用杀人的眼光紧紧盯着咄苾,似乎在找破绽,也似乎想诱咄苾离开洞口。
以咄苾的武力,纵然他冲入狼群,凭借手中的宝刀,也绝对可以杀败群狼,保全自身,但他不敢移开洞口,唯恐会有狼趁他不备闯入岩洞,于是只有这样隔着半丈的距离与狼群对峙。
过了一阵子,见狼群仍然没有动静,而咄苾死死守在洞口,也有些累了,闻到烤兔香味,不禁笑道:
“纤儿,把烤兔拿一只来,杀了半天,真是饿了,别没被狼吃掉,反而自己饿死了。”
“好吧。”我苦笑一声,没见过这样的人,大敌当前,仍有心思谈笑,但心中更是升起一股由衷的钦佩,只觉得男人就该这个样子。
于是取下一只烤好的兔子递给他,自己扯了另一只兔腿吃了起来。
不知是烤兔的香味刺激了饥饿的群狼,还是它们认为咄苾吃东西的时候必然防守松懈,时机已到,于是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
群狼接二连三的扑过来,那恐怖的眼神与尖利的牙齿让我对恶狼扑食一词有了更深的理解。
咄苾大口吃着兔肉,因为肚子里有了食物,更加勇猛起来,只用一只手便连砍数狼,宝刀已被染成红色,他的身上也溅满了狼血。顷刻之间,洞外的狼尸又多了十几具,四周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
两次拼杀,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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