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如果真是这样,只会适得其反,经历了那么多的劫难,才知道和平的重要,倘若为一己之私再起战乱,恐怕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而咄苾——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见我沉默不语,突利更加认为说中了我的心思,不免有些得色,仍旧指着我,一脸正气凛然道:
“妖妇!都已近花甲之年还这么年轻,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先大汗就是被你害死的,大隋亡国恐怕也是因为你这妖孽作乱,若不杀了你,草原永无太平!”
言毕,大手一挥,喝道:
“捆起来!”
我心中一沉,痛意袭来,突利说的没错,我虽然不会什么妖法,但大隋的亡国与大汗的死皆是与我有着莫大的干系,这样深重的罪孽,真若死在此处,也是罪有应得了,我被这个小我数十岁的突利说得垂下了头,再无力辩解。
勇士们被突利激得双眼通红,青筋暴起,个个把我看作洪水猛兽,两个勇士上前便要捆我,伽云突然拔出月牙弯刀,挡在我的前面,忿忿道:
“我不知道小可汗在说什么,但我肯定萧姐姐是好人!谁若敢靠前一步,我伽云第一个先不同意!”
我赶忙拉住伽云,劝道:
“不,伽云,可汗不会为难你一个孩子的,他要的是我,你不要再把性命赔进去,否则不是辜负了你阿爸阿妈的期望么?你要把我的医术传承下去,草原的人等着你救治。”
这个女孩子极富正义感,不畏生死,我说出她的阿爸阿妈来,只是希望她想到家人的同时,会珍爱生命,而且,她也是真心想学好医术的,也曾立志做草原第一女神医。
“伽云——”巴甫显然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性,既心疼又担忧的看着。
众人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会这么有血性,虽然绝对不可能是勇士的对手,但众人仍是对她的勇气十分钦佩,突利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亮光,仿佛是被震憾后的激动,竟哈哈笑道:
“巴甫,你的阿妹比你还要勇敢呢!不过,她现在被妖妇蒙蔽,你看该怎么办呢?”
说完,丢了一个眼色给巴甫。
巴甫会意,猛然站起,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瞬间便夺过伽云手中的刀,手掌在她后脑拍了一下,伽云顿时昏了过去。
我扶住伽云,巴甫却一把将伽云抢了过去,上下打量我一眼,眼神既冷漠又疑惑,还有些微的怜惜,大约是看在他妹妹的面上吧。
这样也好,看来突利是有意放过伽云的,从他眼中的赞赏可以看出,这兄妹二人不会有什么事了,我心内略略放心。
看着靠近我的勇士,我终于抬头开口道:
“慢着——可汗放心,我一个弱女子,跑不掉的,容我再交待几句,不用你捆,我自己走进火中。”
突利哦了一声,眼神从伽云身上转到我的脸上,再次变得阴冷起来,冷哼道:
“好吧,量你也活不过今日。”
我从身上取出所有的药,把该给伽云治病的药交给巴甫,言道:
“你阿妹身体尚未痊愈,每日一幅,不可少,吃完这些,就能大好了。”
巴甫疑惑的接过药,眼神中有些微的感激,但更多的是质疑。突利的面色却变了一变,喝道:
“巴甫,谁知道这妖妇给的什么药?会不会害死你阿妹的?我看你阿妹勇敢的很,刚才的速度不在你之下,怎么会有病?切不可信她——待把药带回王庭,给圣女看过再说吧。”
最后一句,明显得有点心虚,并且目光微微缓和的扫过伽云。
我淡淡一笑,言道:
“可汗放心,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伽云的药不可以停,如果停的话,就请把她带到圣女那救治。”
“少罗嗦!本汗不需要你来教!”突利不耐烦道。
我也不理会,取出另外几包药,递给身边的勇士,言道:
“大可汗有脚伤,麻烦您把这些药交给大可汗,另外这些跌打损伤,以及风寒杂症之药,你也拿去,若不信我,便扔掉,若信我,便分给众勇士,这都是从雪山上带下来的珍稀药材。”
那名勇士犹豫的看我一眼,接我药材的手有些迟疑,又回头看向突利,像是在请示一般。
突利大手一挥,示意勇士退往一旁,那名勇士立刻带了药退到人后。
我坦然面对着突利,淡淡一笑,心头闪过一丝凄楚,言道:
“可汗的火堆架好了么?今日死在此处,也是我罪有应得,另请转告大可汗,大隋已成为过去,硬要用草原勇士们的鲜血去换个一无所有的空壳子,只会跟大唐两败俱伤——或者会惨败。”
自古至今,异邦之人企图控制中原,最终要么是被中原吞并,要么是以惨败告终,中原地大物博,人才济济,能人异士更是多不胜数,纵然会有内乱,王朝更替,但绝不会允许异邦之人插手。
突利冷着脸讽刺道:
“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可惜已经迟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告诉大可汗,你死了。只有你死了,他才会放弃光复大隋的荒谬念头!我此次从军中跑出来,就是为了去雪山寻你,这下倒省了我不少的脚力!”
言毕,看着去捡拾木柴的勇士们回来,地上堆了一小堆的柴火,皱了皱眉道:
“怎么这么少?”
但转念一想,又道:“也足够了。”
有一名勇士不解道:
“可汗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妖妇?还非要烧死她呢?”
大概是想到我即将死,他的目的即将达到,所以突利对勇士们格外的温和起来,面带得意,言道:
“一刀杀了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咱们那么多勇士的血债如何偿还得了?更何况,本汗还怕她污了咱们的刀呢。还有,烧尸灭迹,大可汗没有证据,就怀疑不到本汗的头上。”
听突利如此说,众勇士也赞他思虑周到,我也觉这个突利别看表面粗犷,其实心思倒是蛮老道的,这样也好,我也不愿死后再引起他们叔侄的猜忌,甚至自相残杀。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从容的走进木柴之中,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衫,连日里赶路的风尘与心内的焦急在此刻却显得犹为平静,就要死了呢,还有什么好挂牵的?
想过一千种死法,却从未想过会这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