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留下了看屋子。
杜氏走了,如青便追去穿堂,叫住了穆筠娴。
如青宽慰道:“姑娘莫忧心,人到年纪总是会有白头发的。”
穆筠娴笑了笑道:“母亲这两年舒心了很多,我明白的,如青姑娘受累了,快回去罢。”
如青点点头便走了,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穆筠娴的好,外头人都说她家姑娘娇纵,唯她明白,小娘子不过是懒怠应酬别人,遂不是肯人人都给脸面,若真要论起内里的好,京城里没几个姑娘比得上!
去荣贵堂的路上,穆筠娴小心地把杜氏的白头发放进荷包里装着,踏进老夫人的院子里又是一张笑脸。
卫静眉见着小娘子欢欢喜喜的样子,心中十分愉悦,招呼着她坐下,问她昨日去长平侯觉着如何。
穆筠娴说还不错,与旁人家中宴客没什么区别。
卫静眉拉着穆筠娴的手,道:“祖母是问你,见过了长平侯罢?”
当然见过了,不仅远远地见上了一面,还凑的很近去闻了他身上的味道呢,淡淡的植物味,半点杂味都没有。
卫静眉拧了拧穆筠娴的脸蛋问道:“想什么出神了?”
穆筠娴摸摸鼻子,道:“没什么呢,见过侯爷了,他来花厅里给太夫人请安,我见过了。”
卫静眉笑道:“觉着如何?”
穆筠娴秀眉皱起道:“祖母是何意思?”
卫静眉笑而不语。
穆筠娴撅撅嘴,对卫静眉道:“侯府可不见得有那个意思,我可不要巴巴地赶上去。”
不管对方是什么尊贵人物,穆筠娴绝对不会自己倒贴上去,她习惯了叫人宠着惯着,婚姻大事上,尤其不可放低姿态。
卫静眉也道:“好,就依你,若是侯府也有那个意思,叫你父母亲考察过他的人品,也算得上一桩好婚事,若是侯府没那个意思,咱们也不强求。”
穆筠娴红着脸不吱声,半晌才道:“侯府有那个意思有什么用,祖母也不问问我的意思?”
卫静眉笑容慈和道:“那你的意思呢?”
穆筠娴道:“我啊——没那个意思!”
因为穆筠娴很清楚地知道,魏长坤正心系父亲死因,绝不可能有心思花在儿女私情上,否则也不会一去漠北就是三年。
穆筠娴想的很清楚,迫于长辈威逼才把她娶回家去,这样的婚姻委实没有意思,她想要的是心上人主动来求娶她。
就算那个人是魏长坤也一样。
卫静眉最是晓得乖孙女的傲气,她也不想穆筠娴将来受委屈,便温声道:“好好好,没意思咱们便不提这事了。”
待卫静眉吃过药后,穆筠娴便要走了,她临走前,老夫人还没由来地问了一句:“仙仙啊,在你心里谁待你最好?”
穆筠娴愣了愣,这个问题也太难回答了吧!精明如祖母,又不大好糊弄的,她狡黠笑道:“祖母觉着是谁就是谁!”
说完脚底抹油跑了,都没给卫静眉追问的机会。
卫静眉在她身后笑着嗔骂几句便躺下了,她的乖乖呀,若真有一天嫁到别家,她还舍不得呢!
穆筠娴一跑出去,出了穿堂便在甬道上遇到了穆先衡。
站定行过礼,穆筠娴道:“爹,还没去上衙门呢?”
穆先衡点点头,道:“有两日没见你了,走,陪爹爹走一段路。”
穆筠娴便跟着穆先衡往二门去,路上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忽然穆先衡就问了:“仙仙啊,你觉得家里谁对你最好?”
穆筠娴一抬头,看见父亲故作轻松的姿态,手指头却有些不大听话——明明是紧张的!
灵机一动,穆筠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当然正准备用对付祖母的那招——答了就跑——却在话音还没落地的时候,被穆先衡提住了衣领。
穆筠娴鼓着双颊看着穆先衡撒娇道:“爹……我不是答了么。”
穆先衡笑眯眯地看着调皮的小女儿,道:“你这算什么答?什么叫‘我觉着是谁就是谁’?”低头扫了穆筠娴腰部以下,复道:“腿倒是比以前长了,跑得快,可惜心眼儿没长多少,你想怎么糊弄我,难道我还不清楚?”
穆筠娴委屈巴巴地道:“爹,女儿都长大了,你这般提着我像什么样子?难道人家说您粗鲁,就真粗鲁了?”
穆先衡可以说是文不成武勉强就——当年运气好,做了英敏神武的决定,得了军功,保住了国公之位,却仍旧脱不掉粗鲁之类的评价。
轻咳了两声,穆先衡道:“那你老实回答我,你觉得谁待你最好?”
穆先衡的手一松开,穆筠娴拔腿就跑,高声答道:“您觉着是谁就是谁罢!”
穆先衡看着眼前那抹活泼可爱的身影,两撇胡子动了动,忍不住抿唇而笑,这小妮子,精明着呢,分明是不肯伤人的心。
穆先衡走后没多久,穆筠娴回了屋里,没多久便听下人通报,何家的小娘子来了。
穆筠娴忙着人去请。
何敏青一进来,便挽着穆筠娴的手,兴奋地在她耳边道:“跟你说一件事,保准你想知道。”
穆筠娴一挑眉,道:“什么事?”她挥挥手,让小丫鬟们都退了出去,何敏青的丫鬟也都乖乖出去了。
何敏青这才道:“和长平侯有关的事,原来三年前,郭初雪也和侯爷有过缘分呢!”
穆筠娴挑挑眉,心口骤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