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摆展开,她犹如天上翱翔的青鸢终于张开翅膀,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一旁的桃香屏息凝神,不敢抬头。
青鸢匆匆披上狐裘,对赶来的明元道:“去准备车马,另外派人去烈王府禀报烈王妃一声,让她也去谢府。”
她说完又加了一句:“让明琮去送信。”
明元愣了下,立刻点头匆忙去准备。
青鸢吩咐完,回头看向墨月。墨月神色变幻不定,终是冷哼一声,用一块面巾捂住半张脸当先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满天风雪中,一辆宽大的马车冲出了行宫大门,卷起了雪花纷纷,也惊起了暗处的鬼魅魍魉……
……
梁宫中,此时灯火通明。偌大的顺德殿中人影憧憧,犹如鬼魅。一身明黄服色的梁皇柴承嗣正呆呆坐在宽大的龙椅上,看着底下一群人在争吵不停。
一旁的同样明黄服色的皇后周氏面色阴沉,手中的锦帕已经被她捏得皱巴巴了。
底下一群大臣模样的人不断地争吵,声音嗡嗡,整个大殿中充斥着诡异的紧张。
皇后周氏面色沉沉看着外面的雪,眼底的忧惧怎么都挡不住。忽然,长袖传来一阵颤抖。她惊跳起来,不由一抽手臂,厉声:“谁碰我!”
等她回头看见是同样惊恐的梁皇柴承嗣时,不由尴尬低头:“皇上,您吓坏臣妾了。”
梁皇柴承嗣亦是尴尬莫名。不过当下他也顾不得。他低声问道:“梓潼,真的可以吗?”
皇后周氏被他问得愣住。
梁皇柴承嗣咽了咽唾沫,俊秀的脸上写满了惊恐:“烈王……烈王回来怎么办?我们把他最心爱的女人圈禁起来,还围了谢府……”
他不敢再说下去,仿佛连说都是一种极其深的忌讳。一场无法阻止的变乱迫在眉睫。身边所有人对跃龙关大捷不是兴奋而是惊恐,仿佛如末日来临般的惶惶不可终日。
每个人都在他耳边说着夙御天得胜回来会如何如何,皇位会如何不保。他一定会学了前朝,起兵逼着他禅让皇位,然后美其名曰说是天命所归……
梁皇柴承嗣青白修长的手指都在发抖,眼中的惊恐仿佛要满溢出来,那是一种从身心深处流露出来的,无法抑制。
夙御天是神,更是一只猛兽。他见识过他的隐忍和崛起,更害怕他锐利的眼神,那是一种高高在上对蝼蚁的漠然。
蝼蚁……多可笑。明明他才是这个国家的君主,他是天命所期的梁国皇帝。
可是他……他为何没有底气呢?
而现在他在玩火,圈禁了行宫,将那与神鸟一样美丽的女子深深禁锢起来,企图为筹码胁迫那头猛兽低头,交出兵权。
可,这真的好吗?
他越发发抖起来。一旁的皇后周氏看见他如此害怕,眼底不由深深涌起一阵厌恶。
几年了,她就从没有打心里爱过眼前这懦弱的男人。除了那一次他鼓起勇气在先皇面前把青鸢收入东宫外。那一次是她唯一一次看见他还算是男人的作为。可是那也只是昙花一现,此后那个女人他竟然连碰都不敢碰。
因为那是那个男人看中的女人,是全天下所有男人都无法窥视的。
想着,皇后周氏眼中不由浮起更深的怨恨。
有些女人一出生就是天子娇女。她总以为自己已是占尽了这个世间最好的一切,可是为何又多一个比她更出色的女人夺去她所有的光彩?
那种光彩是连她这个百年世族姓氏都无法给予她的。
青鸢,李洛瑶。
今夜,她就是要她在自己的手中死去!她要剪去她的翅膀,剪去身上的羽毛,让她用最屈辱的姿态跪在自己的面前,让所有人都看着她不是天女,是妖女,是祸水。
整个梁国,不,整个天下,她才是最尊贵的女人。
正当皇后周氏沉浸在自己思绪时,殿外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喝。
“不好了!不好了!”
“青鸢公主出了行宫,直奔谢府!”
“烈王府有异动,三百铁甲护送烈王妃出府,直奔城外!”
“不好了……”
殿中所有的声音在那一刹那寂静,仿佛喉咙同时被扼住,再也没有半点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