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睁开眼睛,仔细听了听,依旧没有声音。
他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却被吓了一跳。
凉时站在他的门前,将脸贴着他的房门,不知道想要做什么,见到门一开,她似乎是想要溜走,但肯定是来不及了。
她晃悠了一下,差点栽倒,林霂扶住她的手臂,见她表情瞬息万变,不由地心里发笑。
“……潜行术居然练得这么好了,喝醉了走路还这么轻。”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凉时笑嘻嘻地推开他,趁着酒劲儿,向他的房间里走去。
林霂跟在后面,“白清回去了?”
“嗯呐,”凉时此时也不再用潜行术行走,一摇一晃地走到林霂的床前,坐下,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的后面,支撑着上半身,“我让她不要走她不乐意。”
“也没关系,”林霂走过去,站在离她几步远地地方看着她,“用符石的话,不过几秒钟她就到家了。”
凉时点头,左右看看他的房间,这是她第二次进来,但是是第一次坐他的床。
“有件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见。”林霂走近一步看着她。
“什么事?”
“妖界的婚礼还是很古典,”林霂看着她,“尽管我并不在乎这个仪式,但是我父母尚在,我希望将来我母亲醒来的那一日,我们可以办一个妖界的传统婚礼。”
“哦!”凉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哦,我都没有想过这些。”
“如果你有不同的意见,毕竟你生活在现在这个年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好好商量。”
“不用商量,不用不用……”凉时捂着嘴笑,“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啦……”
真是的一点都不矜持,好像有点丢脸呢……
“呃……”她用手按按床褥,“你这个床垫比我的好吧?”
“一样的,和你床上的是一个牌子。”林霂轻笑,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忽然转到床垫上去。
“我怎么觉得比我的要舒服呢?”凉时使劲儿坐了坐,开始脱鞋,“我上去躺躺试试看是不是不一样。”
林霂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脱鞋上床,用力地躺下去,然后还打了两个滚,最后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凉时半坐着,向他招手,“你过来坐啊,离我那么远干嘛?”
说完她又换了个姿势,曲腿坐着,用手撩了撩碎刘海。
林霂走过去,坐在床边,侧着头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笑意。
“你干嘛看着我笑?”凉时忽然用脚轻轻踹了林霂一下,“你把门关上去。”
林霂看着她,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便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凉时在他身后捂着胸口,呲牙咧嘴,一下用双手捂住嘴,一下又用两只手紧紧地按住膝盖,一副不知所措神经兮兮的样子。
林霂走到门边,慢慢地将门关上。
“咔哒”一声轻响,伴随着他一声细细地叹息。
几百年前那个夜晚的情景似乎正在重演,这一次,他不想在做逃兵。
转回身走到床边坐下,凉时用手指在空中划着圈,“你去洗个澡吧。”
林霂的脸也浮上一层淡淡的红,他无言地点点头,又站起来向洗漱间走去。
凉时盘腿坐在床上,紧紧咬着自己右手大拇指,完啦完啦,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天呐!
林霂走到洗漱间的时候回头看了凉时一眼,凉时坐在床上,温柔娴静地向他摆摆手。
时间过得有些慢,林霂用浴巾擦着自己的头发,间或有一时半会儿地愣神儿。
终于将头发擦得八分干,他将浴巾挂好,顿了一下,走出去。
凉时已经歪倒在床上,醉了过去。
林霂走到床边怔愣了一会儿,哑然失笑,他帮她将外衣脱掉,盖好薄被,然后躺在她身边,安静地看着她,身边的女孩脸蛋儿因为醉酒变得红彤彤的,像一只苹果,他想起她站在宛如瀑布似的紫藤树下向他招手时,也是这般模样。
眼角落下一滴泪,流到鬓角,然后又落一滴……
他任凭泪水流淌,夜深人静时的脆弱全是因为此时此刻如此安详而静谧的时光。
他自始至终要的不多,无非是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维持下去。
几百年来的期盼,几百年来的隐忍,几百年来的痛苦,几百年来的强打精神,就像一根紧绷的弦,就在看到她沉睡的面容之后折掉,断成几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