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憋在眼中的泪也滑了出来,他伸手抚着王婶的头发,好半天才叹出口气来:“说起来,安知远会这样,也是因为杨桃。”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上次秦夫子讲学,杨桃贿赂了厨师,厨师又没办事。事情闹出来,安知远脸上不好看。所以他这回才要我们都瞧瞧,他的人就是光收钱不办事,谁又能拿他怎样?”
王婶抬起头来,瞠目结舌的看着乔康成。
乔康成便叹了口气,大手盖在王婶手上一捏:“杨桃这孩子是好,可不适合咱们安儿,算了吧。”
王婶虽说心疼丈夫,可也觉得杨桃委屈,她哀求的看着丈夫,劝道:“当今世道,不花银子哪里能办得了事?杨桃塞银子也是没法子,厨子收了钱不办事就该……”
“我不是那个意思。”
乔康成又捏了捏王婶的手,示意王婶喂了他一口水之后才又接着道:“若说是配乔平,我绝没有二话。可安儿不行,他今后走仕途,没有背景怎么能行?”
“当今重门第,四品以上的京官哪一个是平头百姓?咱们乔家没出息,他能指望的只有岳家。如今早早的定了杨桃,岂不是断了他的路?”
“安儿连个秀才都还没中,哪里就能想那么远?就算他才情好,能顺顺利利的走出去,可权贵人家,未必就肯将闺女嫁给他。”就是肯嫁,安儿又如何能去当那攀龙附凤的人?
“只要中了状元,娶公主都不是妄想!”
王婶看着乔康成,板着脸不说话。
乔康成认真的看着王婶的眼睛,紧着又捏了捏她的手:“我问过二弟,安儿可以的,只要他肯花心思,总有高中的一天。”
“咱们这儿不是来了个秦夫子吗?他是名师,有威望在京中肯定也有门路,咱们想法子让安儿拜他为师。至于秀才,改明儿咱给安儿捐一个就行,他的时间该用在考举人,靠状元上。”
越说,乔康成越兴奋。关于乔安当官,他几乎快魔障了。
王婶想劝,可看他情绪激动又有伤在身,最后也按了下来:“那就再说吧,左右安儿也还没回来。我如今啊,就盼着他平平安安,咱们一家子都平平安安。”
又说了两句闲话,王婶便要出去做饭。
乔康成一把拉住了王婶的手,他认真的看着王婶的眼睛,一张脸严肃得吓人:“去断了杨家 的念想。我的安儿一定要走仕途,一定要位极人臣,若是有生之年看不到他剁了那姓安的,我死不瞑目。”
王婶眼中全是眼泪,她站着没动,不肯扭头看乔康成也不肯点头答应。
“你难道愿意白散了家财,愿意让我们白受了欺凌,白遭了不是人的罪?你就是肯认,安家又肯不肯罢手?这次有惊无险,那下次呢?若是朝中没人,咱们早晚再被人踩在脚下。娘子……”
这一声娘子喊得王婶心都疼了!
她想着这段时间的煎熬,其实也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她丈夫还在牢中受过那样的折磨,有点血性的都觉不肯善罢甘休。
何况还有以后呢,无权无势说不上话,往后再得罪了人呢,乔家再受一次折腾?小门小户的乔家,能守得住几次这样的折腾?
王婶越想越是后怕,最后到底是点了头:“我知道了,你放心。”
当天晚上,乔安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满身憔悴。刚进门,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先抓了两个馒头猛啃,那吃相,看得王婶眼泪都包不住。
乔绣和夏娜对望一眼,姑嫂俩紧着去厨房炒了两个菜出来,又烧了碗顺油的柿子汤。
乔安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埋头猛吃,一滴汤都没剩下才罢了手。
“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也没多久,走路累得有些狠,州府那边的饭我又吃不太惯,所以多吃了些。”
“你还骗人!”王婶一巴掌拍在乔安肩膀上,眼泪却掉了下来:“郭家根本就不肯帮咱们,为了吓唬杨桃还往她家门上插过刀子。你拿着那假介绍信,假路引去了哪里?你去做什么了你?”
杨桃,到底还是连累了杨桃?
“她还好吗?安知远有没有为难她?”
王婶的心一下就酸了,又酸又苦。她的儿,心里牵挂着杨桃,她这个当娘的,却要狠心的棒打鸳鸯。
她伸手一巴掌扇在乔安脸上,红着眼睛喝骂:“杨桃杨桃,你眼里可有你爹娘,可还有这个家?她果真是个狐媚子东西,引着你冷血无情、六亲不认?”
这话严重,吓得乔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