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突然间,她笑起来,像是开到荼蘼的繁花,像是燃尽人间的滔天业火,焚烧一切罪恶……
真的是很可笑,她的父亲为了她能将心思完全放在圣女这个身份上,将她的牵绊,包括他带来的亲情亲手毁掉。
而她喜欢的人,喜欢上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偶,还说是看中她的心。
想起易韶年说的话,看中的是小车的心……
哈哈,他若知道他看中的只是个人偶,而人偶是没有心的,会怎么样呢?
甘承本是希望她能哭出来的。
哭泣是脆弱的,脆弱便会有人安慰,那么安慰她的人心里的负罪感会减轻。
怎么会让他们的负罪感减轻呢?就算那人是她的父亲也一样。
所以,甘怡选择坚强,大笑的坚强。
所以甘承没等来她的哭泣,却等来了她大笑着转身离去。
小车问,不害怕她逃走么?
甘承答,她已经无处可去了。
人,因何而活着?因为内心的希望,还有想做的事,想改的东西。
家,何为家?不是一间房子,不仅仅是能避风遮雨的地方,心之所依才是家。
已经粉碎的希望,已经失去了依靠,她还会跑么?当然不会,因为无论去了何处,也唤不回希望了。
了解女儿的还是是父亲,甘怡果然没有逃走,她只是跑去百年樱树下大骂一通,又找来了一条称手的银鞭将易家在小镇上,以及周边村子的统计六十三家店铺统统砸了一遍。
这是发泄,发泄她的崩溃,发泄对现状的无力。
易家家主对甘怡是放任和视而不见,因为他改变不了什么。
族长甘承知道,甘怡不会行为很过份,因此也纵容着。
这份放任和纵容,并不是甘怡想要的,或者,她已经不需要了。
再就是易韶年。
他赶到被毁坏的商铺前时,正值正午,阳光直射而下,他只是大概估量了下损失,看着甘怡,淡淡道,“你高兴了?”
她原一直以为她的父亲亲手粉碎她的所以希望是最痛的伤了,现在才知道,有些伤,不经意间,便可蚀骨焚心。
灼热的阳光没有给她带来一丝暖意,笑声愈来愈响,愈来愈灿烂,似是用笑声填满干涸的情绪,她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真的是笑哭了,一地阳光,一地寂寥。
甘怡扬起嘴角,对易韶年道,“恩,我高兴了。”
后来,甘怡爱上了‘大笑’这种表情,用笑容填补空虚,比解释她为何心伤要简单的多。
人人都道她任性冲动,谁又知她心思沉重。
其实爱笑的人,担负的更多。
讲完这些,小车又补充道,“我只是这一切的经历者,是由人制造的人偶,只是一个工具罢了。纵主人伤的刻骨蚀心,纵易韶年对我温柔宠溺,我都无从所觉。人偶是没有心的,更不知世事对错,但是枭白,你能理解主人么?”
心无所依,无家可归,了无生望。
她和甘怡一样,每天算着日子,等待着死亡的来到。
这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煎熬。
枭白常想,有一天阿朱实在支撑不住她的话,她便再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甘怡则是每天起来看着大街上的人,提醒着自己将要到来的死亡。
甘怡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对枭白说,她会明白她的。
没有人能比真正死过一次的人更理解失去一切的心情。所以枭白对甘怡,当是理解的。
只是枭白对甘怡或许存在着羡慕。因为甘怡知道要为什么而死,而她甚至不清楚,她是为何而活。
可是甘怡,现在分明不用去死的!
“没用了。”小车看着枭白乍然点亮的双眸平静道,“其实无论有没有转机,主人的都不会改变想法了。可以说,从她的所有希望都被粉碎之后,她便放下了所有生的可能。”
“其实即便族长不这么做,主人也是会老老实实履行圣女的职责的,毕竟主人是族长的女儿,主人也同样很为镇子着想。可是族长并不信任主人。”
“你可知道我的全名是什么?车厘,车厘子,是樱桃的别名。是主人为我起的。假如樱桃是福泽的产物,我便是樱桃的化身,希望我能生生世世给镇子带来幸福。”
车厘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颤,“而且,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主人那,已经结束了吧……”
枭白看着微微有些起伏的车厘,心里突然平静下来。
既然是甘怡自己的选择,作为朋友,是应该成全了。
而且车厘,已经开始有了情绪起伏,不止只是个人偶了,不是么?
那便,顺其自然吧……
枭白倏地,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