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出嘤嘤的哭泣声。
这样的哭泣声,让他莫名烦躁,甚至觉得心被狠狠纠起,他没再踏进,而是退回走廊,坐在廊椅上,将食物放置一旁。
微坐片刻,他掏出了烟,随着一声清响,火苗窜出,他稍稍低头,烟被点燃,很快烟环绕了他的脸,朦胧间他的眸光里含着痛。
就像心被撕裂开一道口子,她什么时候竟然能这样揪着自己的心?
他猛的抽了一口烟,取下原本歪斜的领带,放于腿边椅上。
她那软绵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我们离婚吧”她终于说出,其实他一直隐隐有感,她想离开他。
特别是在幽蓝山庄那次,她故意让夏欣然跳舞,摔倒,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他,如果不让她离开,她便会伤害夏欣然。
她却不知道,他那时恨她的眸光,并非为她的用计,迫使夏欣然的摔倒,而是为她宁愿做恶人,也要离开他。
至于孩子,他真的不是刻意的不想要。
那天,他之所以给她留下避孕药,是因为他那天喝了很多的酒,而且后来,他发现酒里估计有药性,否则那晚他不会那么失控。
可是,事后,看着床单上的那抹殷红,以及身旁脸色潮红的她,他竟然心生欢喜,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而被他折腾了大半夜的她,依旧沉睡着。
他竟嘴唇上扬的如同吃了蜜一般,随后轻啄在她的额头。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何后来即使和她在一起,欲望越来越强,他宁愿去书房也未碰她,他曾经以为是他过不了自己那关。
也确实是没过自己那关,只是内容完全不一样,他居然是在怕自己与她缠绵后,得到的会是他不是她第一个男人的信息。
她曾经毕竟有一个相交两年的男友。
现在的社会,男女的欢情,他自认不是古董级别的人,但是他却无法去接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就如同那次,那个男人仅仅是吻了她的脸,他都不能忍受的,要去擦掉那个痕迹。
那天的早上有个会,他不得不先离开,然而一整个上午满脑都是她的小脸,以及她与他纠缠在一起的生涩与娇嗔。
他甚至在想她看到避孕药会不会生气,胡思乱想的他,放下工作,驱车回到酒店,可是刚开门却正好看见,她毫不留恋的将药扔进了嘴里。
不知道为何,那一刻他竟心生怒火,连门都未关,便转身离去。
他完全没有想到,她后来居然将它吐了出来,竟然连药都不肯吃,为何还能那么狠心的不要那个孩子?
不觉间,烟已烧完,他却不知,直到手上传来疼痛,他才放手,抬脚踩熄了地上的烟头,拿出手机,“伊丽莎,麻烦你过来帮我照顾一下她。”
半小时后,伊丽莎出现在门口,还喘着气,她看见他的脚下七零八散的烟头,还未开口,便见沐子睿伸手去拿身边的食物,“冷了,我再去买份,你等我一下,一会儿拿进去。”
随即他起身,将袋子扔进垃圾桶,大步流星的离开,带着些急迫。
当沐子睿再次返回时,伊丽莎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和我一起进去吧,她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
沐子睿看了一眼医院门:“你进去吧。”
伊丽莎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你明明已经很在意她,为什么偏要……”
沐子睿并未停下,依旧向前迈着脚步,直到后面平淡的一句,“你是爱她的。”
声音不大,却不知为何,飘进他耳里,却异常的清晰,他背脊明显一怔,脚步稍顿,而后更大跨步的离开。
伊丽莎叹息,推开病房门而进。
“都出去,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带着微微颤抖,还有那抑制的哭声。
伊丽莎没理会,上前,将食物放到床便的柜子上,轻轻的去拉开被子,看见的是聂尹蕊紧咬着的唇瓣,原本就干涸,现在龟裂开,血珠不断的从里渗出。
而泪从眼角滑下,她眼边的枕头已湿润一片。
这样的她,即便是和她认识深交多年的伊丽莎也慌了,赶紧拿出纸巾替她擦拭。
而当被子拉开的一瞬,看见来人是伊丽莎的她,哽咽开口:“莎莎,我亲手杀了他。”
闻言,伊丽莎一把抱住她,“蕊蕊,哭吧,哭出来。”
随即,一道压抑许久,终于爆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心扉,伊丽莎也泛红了眼眶,抿唇紧紧抱着她。
“我……给老天赌,只要……我爬完了那道阶梯,他……还在我肚子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将他生出来,可是我输了。”
她说话间,由于带着抽泣,断断续续,最后还被呛了个满怀。
伊丽莎静静听着,亦流着泪,不断轻拍她的背。
好半天,待一切平静,伊丽莎摸了摸桌上的粥与红糖水,已只是温温热。
“蕊蕊,吃点东西。”伊丽莎将粥勺递到她面前。
她轻轻摇头,推开。
“蕊蕊,其实你消失的这几天,沐子睿疯了般找你,不仅是我们,连警察都全程出动,这蓉城差点被他翻个底朝天。”
闻言,聂尹蕊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很快消失,依旧恢复的没有一点的生气。
伊丽莎正想再说点什么,还未开口,便听得聂尹蕊淡淡道:“三个人,太挤。”
伊丽莎闻言,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被剪的完全没有一点点冒出的指甲,黯淡了眸光,而伊丽莎的沉默,聂尹蕊也感觉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不妥。
可是她此时的心情,都自顾不暇,还怎么去安慰一旁的莎莎,张了张嘴,只道出三个字:“对不起。”
却见伊丽莎摇摇头,放下手里的粥,换上红糖水,“你说的很对,三个人,确实很挤。”
看着伊丽莎递上的红糖水,她抬手推开:“莎莎,你爱上易梵了吧。”整句话只是陈述,完全没有疑问。
这次,伊丽莎没再否认,亦没回应,但是这沉默却代表了一切,她一把拉下伊丽莎,指腹划过她脸上细小的伤痕,还有上午那道新的口子。
“你真傻。”她说着眼眶再次泛红,连同鼻子也变成了红色。
伊丽莎握住她指腹轻抚的手,异常冰凉,热泪滑下,“你不也一样。”
女人,总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只是有些女人挂在嘴边,有的女人埋在心里。
“来,蕊蕊,你一直没有吃东西,至少要把这个红糖水喝了,你这算是小月子,必须得调养。”
聂尹蕊依旧摇头,伊丽莎真的很想,像曾经那样骂她,可是看着她那苍白的脸,泛红的眼,以及那未干透的泪痕,却始终开不了骂口。
她的性子看起柔和,实则很倔,伊丽莎怎会不知。
叹息一声,只好拿着手机悄然退出病房,轻轻拉过门,刚抬起拿着手机的手,却因余光瞟见廊椅上的人,而怔住。
他没走?
沐子睿双手放于膝上,平视前方,却没有焦距,黑色的西服敞开,里面深蓝色的衬衫,领口敞至第二课纽扣,她何曾见过如此狼狈的他。
有名的花少,何时何地,不是光彩夺目,英气逼人,而且她记得没错,几天前,他们开始找蕊蕊,他就是这身着装。
是没来得急换?她记得他可不会两天穿同一套衣服。
她轻脚上前,“她还是不吃东西。”
他轻嗯一声。
“我和她相识七年,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伊丽莎犹豫后开口。
当沐子睿站起,向医院门口走去,她居然看见这个凛冽而高大的男人,眼眶微红,他听见她们的谈话了吗?听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