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是挺直的,冷凌风有枪的温柔,枪的正直,枪的戾气。一枪刺出,枪尖如落叶划过咽喉,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人都已死去。冷凌风收起他的双枪,回到屋内。钱毅却并没有动手杀慕容沙华,屋中静悄悄的,三人分站成一个三角形的模样。端木曼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慕容沙华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钱毅透过窗户看着远方,他实在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冷凌风看着三人,带着一种难以理解的笑意,他在笑什么,不知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除了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难道哭?有时候笑总是比哭更容易些。他走过去坐在桌边,端起酒坛里剩下的残酒,自斟自饮起来。
三人呆站了很久,钱毅握刀的手开始有些松懈,难道他不想杀了他们,或许他本就不知道该不该杀了他们,他在犹豫。一个人在犹豫的时候总是会顾虑其他事的,比如慕容沙华此刻见钱毅握刀我手有些松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刺向呆滞的钱毅。端木曼珠大叫一声:“快躲开。”她的话自然不会有剑快,所以剑尖眼看就要刺进钱毅的胸膛,可是慕容沙华只觉眼前一闪,他的剑居然断成两截,钱毅的左手握着那把锈刀,那是冷凌风第一次仔细的看见他的刀,那是一把如垃圾一般的锈刀,恐怕扔到大街上,别人连看也不会看一眼。此刻在钱毅的手中却显得那么耀眼,那样锋利。
钱毅的刀没有回到刀鞘中,他的嘴角抽动,带着一种如看见一条狗一般的鄙视道:“这是我第一次拔刀没有杀我想杀的人。”
慕容沙华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实在害怕极了,他的剑法很快,那是他一直觉得自豪的东西,可是现在他在钱毅面前就像一只被鞭挞的狗。端木曼珠看着钱毅,她当然知道钱毅没有杀死慕容沙华的原因。
钱毅看着端木曼珠道:“我记得你说过曼珠沙华这种花的故事,但是他却并不像故事中所说的那样痴情,勇敢。”
端木曼珠鄙视的看着慕容沙华,她从来没有想到与她有婚约的人是这样的人,他们的名字是两家人早就定下的,他们也是指腹为婚,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现在居然成了别人的工具,杀手。她不敢看钱毅,她只是低下头,默默站在那里,犹如一朵曼珠沙华一般美丽,忧郁。冷凌风却似乎已把酒饮尽,他端起空酒杯道:“我现在还想知道一件事,你们是什么时候盯上钱毅的。”
端木曼珠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从半年之前就盯上他了,那时候战争还未爆发,所以一直没有实施计划。”
钱毅的刀已回鞘,他对着端木曼珠和慕容沙华道:“你们走吧。”
两人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钱毅走到冷凌风身边坐下,他已不再看向两人,只不过他的表情实在复杂得很,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放两人走,放他们走到底是对还是错。慕容沙华慢慢的走出屋子,此刻天空闪过一道白光,云层一下就黑了下来,紧接着下起了雹子,噼噼啪啪的落在地上,然后弹起又落下。端木曼珠看着慕容沙华走在冰雹中,她的心里居然没有一点心疼,甚至还有一丝快感。钱毅看着端木曼珠道:“你还不走?”
端木曼珠无话可说,她提脚慢慢的走到钱毅身边,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对不起。”这两句话是很普通的花,然而此刻在钱毅心中却沉重万分,他看向屋外,透过冰雹看向朦胧的远方。端木曼珠慢慢的走出去,走进了伤人的雹子中。她没有回头,她不忍回头,任惨白的冰雹拍打着她的身体。一把雨伞从身后飞出,落在她的脚下,钱毅道:“拿着伞,别再出现我的眼前,说不定我会忍不住杀死你。”她弯下腰捡起雨伞,抽咽着朝远方奔去,她没有打伞。钱毅的目光似看非看的扫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失落,痛苦。冷凌风摇摇头,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或许什么也不用说。钱毅却道:“你还不走?”
冷凌风笑道:“你没看见外面在下雹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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