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也不在乎她不想跟自己过日子了,眼前保命要紧,谁还管那些?当下他点头如捣蒜,连连说道:“好好,没问题。我一定赶紧将大奶奶的嫁妆还回来,一定一定!”
贾迎春撩起眼皮看向他,又道:“先说给你听,解药在什么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晓。你要是敢打什么不好的主意,我宁可跟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你好过,知道了吗?”
孙绍祖忙满口答应,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贾迎春也不耐烦跟他再多说,便起身解开了绑缚他的绳索。孙绍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身体,而后小心翼翼的看向贾迎春,说道:“奶奶,不知这个黯然销魂丸,什么时候会发作?”
贾迎春抬起手来,看着自己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毛糙的指甲,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你有两天时间。”
孙绍祖在心里估计了一下,两天时间应该够了。实在不行,只好在账房去支取一笔银子。一千两而已,不算很大的数目,应该没问题的。他正算计着,忽听贾迎春又道:“对了,你拿了我的银子和首饰这么久了,怎么的,也该算一算利息吧?”
孙绍祖闻言忍不住磨了磨牙,压住心火问道:“不知道这利息该怎么算?”
贾迎春道:“无论如何夫妻一场,我也不讹诈你。首饰照原样还回来就行了,至于银子,就翻个倍数吧。”
“这——”孙绍祖面露难色,“这也太多了吧?恐怕,我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贾迎春轻轻一笑,道:“看不到银子,就没有解药,你自己看着办。”
小命捏在人家手里,孙绍祖只好认了。未免贾迎春又反悔再加数目上去,他忙推说要去筹措银两,匆匆的离开了院子。
见孙绍祖离开,贾迎春便站起身来,走到厢房里去看绣橘。她来得正合适,走到床边的时候,绣橘恰好睁开了眼睛。看到贾迎春,绣橘的眼泪当即流了下来:“姑娘,你出来了?都是绣橘没用,护不住你……”因为厌恶孙绍祖这个暴戾的姑爷,她一直还是称呼迎春为姑娘。就仿佛,她们还住在那四季如春花团锦簇的大观园里一样。那个时候的姑娘,虽然也有烦忧。但比起现在的日子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贾迎春安慰了绣橘一番,又倒了燕窝粥给她喝下。到底大病初愈,绣橘喝了粥之后,又忍不住睡了过去。看看时间尚早,贾迎春便换上了出门穿的衣服,离开院子朝着二门外走去。走到停驻车马的地方,她吩咐看车的婆子,套了车送她出门去。那婆子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贾迎春一番,而后笑道:“奶奶要去哪里,一个人都不带,这不合适吧?再说了,哪有大家子奶奶有事没事就往外跑的呢?叫那起子碎嘴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编排出什么话来呢?要我说,奶奶还是安心在院子里待着吧。”
知道孙家的下人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却没想到,她们竟然敢放肆到这个地步。贾迎春朝着四周看了看,看到一旁马槽里面有半槽子水。混合了草料和泥土,看起来很不干净的样子。她施施然走到马槽边,拿起搁在一旁的葫芦瓢,舀起一瓢水便朝着那婆子泼了过去。
“哎哟——”婆子没料到贾迎春会干出这种事来,顿时被浇了个正着,湿淋淋的呆住了。她的头上还顶着几根水里带着的杂草,看起来十分滑稽。愣了半晌,她才跌坐在地,拍着膝盖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个不休。贾迎春就像是看戏一般袖手看了半晌,毫不在意的样子。婆子哭累了,便自己爬了起来,吵着要去告诉大爷,要讨个公道。贾迎春笑道:“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一般人家的爷们,自然不会帮着下人来欺负自己的妻子。可孙绍祖是个什么人?天底下最无耻最暴戾的一个混人。平日里没事还要揍贾迎春一顿,更别提现在有由头发作她了。孙家的下人,从前也没有少挑唆着孙绍祖去欺辱贾迎春。通过这种方式,他们能得到一种奇异的快/感。看,说是什么主子奶奶,贵妃娘娘的妹妹,还不是因为我们这种奴才的三言两语,就被打得像是泥团一样。看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还不如我们这些奴才呢……
当下,那婆子便狠狠瞪了贾迎春一眼,甩着袖子去找孙绍祖了。贾迎春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施施然的等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