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桌上的残局, 魏贵嫔笑道:“妹妹想要与姐姐手谈一局,不知可否赐教?”
贾元春闻言盈盈一笑,道:“求之不得。”
两人当下便摆开阵势切磋起来,元春棋艺不弱, 魏贵嫔也不差,两人正是棋逢对手, 不亦乐乎。不知不觉之间, 时日便渐渐流逝了。魏贵嫔的大宫女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等到又是一局下完之后, 凑上前来轻声说道:“主子,这里风大,吹久了不好,咱们还是回宫去吧。”
魏贵嫔瞅了她一眼, 道:“哪里就能那么娇弱了?”
那大宫女陪笑道:“虽然是夏天了,但这宫里常年便是阴冷阴冷的, 不比外面酷热。再说了, 主子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 也该为肚子里的小主子想一想啊……”
轻叹了一声, 魏贵嫔意兴阑珊起来。放下手中玉石质地的白色棋子, 她对贾元春说道:“今日得幸与姐姐切磋,真是意犹未尽。改日姐姐得空了, 还请去妹妹宫里坐坐。”
元春笑着点头道:“应该的。如今妹妹身子要紧, 还请多多保重才是。”
目送着魏贵嫔一行人逐渐远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 贾元春方才说道:“你们看出来了吗?似乎,魏贵嫔没有当初进宫时那么欢喜了。”
芝兰道:“奴婢瞧着也是呢,看着有些个心事重重的样子。”
抱琴狐疑道:“怎会如此呢?她升了位份,又有了身孕,大好前途正等着她,为何却会这幅模样?”
元春道:“谁知道呢?兴许,有些怀了身孕的妇人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吧……”女人在每个月的那几天情绪都有些不稳定,也许,怀孕之后也是一样吧?她这样想到。
又过了数日,宫中传来消息,魏贵嫔搬进了淑妃的沁春宫。据说,是她自己向皇上请求的。
抱琴在贾元春面前说道:“也不知道魏贵嫔为何要如此行事,叫人看不透。自己住一宫不好吗,非要上头有个人压着才好?”
贾元春端起甜白瓷茶盏来喝了一口温热的清茶,说道:“也许,她是不得不如此做。”
抱琴不解:“主子这话何解?”
贾元春道:“听说,魏贵嫔的兄长,在淑妃父亲的手底下做事。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也不一定。”
抱琴道:“如此说来,淑妃是拿住了魏贵嫔的把柄?”
贾元春道:“或许吧。”有一家子惯会拖后腿的家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从前的贾元春可是深有感触。
天气一天天的热了起来,虽说禁宫中常年阴寒,但到了六七月里,却还是热得不行了。华安宫不远处湖泊里的荷花开得甚好,到了不甚热的清晨黄昏,贾元春总乐意去走一走,看一看那些或粉白或粉紫色的荷花。
这一日暮色降临之时,贾元春独自一人,又来到了荷花池旁边。走近了一看,已经有人先到了。肚子已经鼓起来了的魏贵嫔孤身一人,正坐在湖边一块峻秀的太湖石底下,看着湖中荷花发呆。
见此处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为避嫌疑,贾元春没有凑近,远远的扬声说道:“妹妹怎的一人在此?伺候你的宫女们呢?”
魏贵嫔转头看了过来,见是贾元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她们整日围在身边,我瞧着烦闷了,因此撇开人一个人来走走。”
贾元春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道:“虽然如此,但如今妹妹身子重了,到底还是不要离了人才好。”
魏贵嫔点点头,笑道:“我省得的,姐姐放心,不过偶一为之罢了。”或许是明白贾元春的顾忌,她也没有起身走过来。两个人之间,隔着老长的一段石子路。瞧着,倒是有些滑稽。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魏贵嫔的宫女便匆匆赶来,搀扶着她离开了。
这一次会面,是魏贵嫔临生产之前,贾元春最后一次见到她。之后的日子,便听淑妃说她身子不大好,需要静养,几乎不出门见人了。但据贾元春的人传来的消息看来,魏贵嫔整日忧思过度,身子十分不好,几乎是药不离口。何莲琬对她十分尽心,亲自照看她的身子,还拿出自己珍藏的药材给她用来调理。皇帝见了这情形,对贤惠大度的淑妃娘娘赞不绝口。
知道了这些事之后,抱琴不解的问道:“淑妃为何对魏贵嫔如此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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