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去,把自己的饭菜放到江岩柏的桌子上,端着一副笑脸说:“你也试试我们的。”
江岩柏没有拒绝。
杨鹏鹏气结,恶狠狠地瞪了几个男生一眼,又对着江岩柏哼了一声,很有些不服气地说:“你等着,以后我也带肉来吃。”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几个男生看了眼杨鹏鹏,身高最高的男生骂道:“杨鹏鹏,谁不知道你啊,你家里又没钱。你还天天挨打,只知道吹牛,你凭啥带肉啊?又小气,玩具都不愿意拿出来玩。”
杨鹏鹏一愣,骂道:“你们就为了这几口肉,脸都不要啦?”
男生一被针对,也怒了:“你除了拍班长和班主任的马屁还会干啥?你就像条狗,只会摇尾巴。有时候连狗都不如。”
“你、你再说一次?”杨鹏鹏涨红了脸颊,指着男生说。
男生也不怕,他一口含住江岩柏饭盒里的肉,然后站了起来,走到杨鹏鹏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就说你呢?聋了是不是?那我再说一次,你听清了啊,我说你连狗都不如,你就是坨狗屎。”
杨鹏鹏忍不住了,他一拳挥了过去。
男生可不怕他,一手握住杨鹏鹏的拳头,一脚把杨鹏鹏踢翻到地上。
“去告啊,去告老师啊,孬种。”
杨鹏鹏紧咬牙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杨鹏鹏走到一边去,有关系好的同学小声问他:“你怎么一直针对江岩柏啊,他得罪你了?”
“上次考试,他考了第十名,我考了第十一名。”杨鹏鹏咬牙切齿,他恨的天真,恨的理直气壮,“要不是他,我回去就不会挨那一顿打,也不会被扣零花钱。”
同学很是吃惊:“就为了这个?你爸妈也太严了吧?非要前十名啊?”
杨鹏鹏哼了一声:“那也是为我好。”
他不敢恨他的父母,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只能把一切都归咎在江岩柏的头上。
在他看来,自己之所以受罪,就是因为江岩柏考的比自己好,而且他甚至不认为江岩柏是靠真才实学比他强的,而是靠见不得人的作弊手段。
只有这样想,他才能安慰自己,他不是输在天赋或者努力程度上,而是敌人太过无耻。
同学愣住了,想不到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
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因为最近主课老师很忙,他们倒难得的上了这个学期第一堂体育课。与以往不同的是——从来都游离在班级边缘的江岩柏头一次身上有了同学,虽然这个同学只是冲着有肉吃的陈大头。
可是江岩柏看着在自己身旁叽叽喳喳的陈大头和那几个还在回味午饭滋味的男生,头一次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滋味。
江岩柏望向体育场旁边林立的新楼,好像视野突然变开阔了。
原来有很多事,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只需要那么一点少少的好处,就可以轻易解决。
杨鹏鹏在学校和同学打架的事不知道被人告诉了家长,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的一条腿被父母打折了,自己坐在位子上,畏畏缩缩的。再也没有找过江岩柏的麻烦。
未免夜长梦多,李大成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江岩柏送出去。
江岩柏被李家媳妇牵着,这个女人挡在他面前,像是想要把来自李大成那不堪的语言阻挡在江岩柏身前。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因为江岩柏从来就没有妈妈。
他对于母亲这两个字是非常陌生的。
对所谓的母爱,也只是从书本上看到而已。
只是这个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那么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江岩柏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站在李家媳妇的身后,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那你们带他来我这儿干什么?带他走啊,我看见他就是气。”李大成跺脚大骂,“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没良心的小崽子,和他妈一个德行!”
李家媳妇不清楚里头的内情,她嫁进来的时候,李大成已经搬到城里去了。
村里的人都说李大成走了大运,以后就是城里人了,不用再土里刨食。
但是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搬到城里去。
就连李巧云有个儿子,都没有人知道。
李家媳妇只知道村里的李姐姐是个有本事的人,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还对自己的丈夫有恩。
乔老太经常也会跟她说,李家姐姐是个多体面,勤快,又能干的闺女。
是那个小小的村子里诞生的金凤凰。
“你……”乔老太扶着自己媳妇的手臂站直了身体,努力像个年轻人一样挺直身板,“你不想养他,我们养。李大成,你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现在人模狗样,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李大成不和她争辩,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和她争辩又有什么意思?他现在只关心一点:“你们今天就把他带走,明天早上八点,我在这儿等你们,去做交接。”
“你们别现在说的好听,嘴上做个好人,实际上也不想要这个小崽子。”李大成嗤笑,他自己也忐忑不安,唯恐乔老太反悔,这可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好机会。
绝不能看着这个机会白白溜走。
他李大成已经煮好的鸭子,无论如何都不能飞了。
乔老太信念坚决:“只要这孩子愿意跟着我们,虽说不能让他过大少爷的日子,但也不会缺吃少穿,也能健康长大。”
李大成放下了一半的心:“那明早八点,我们还是这里见,把你们的户口本带上,户主也要来。”
“行。”乔老太点头。
说完,乔老太看向了江岩柏,她的运气变得非常温柔和蔼:“好孩子,跟三奶奶走吧。”
如果是在江岩柏没有观察过这一家人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着她们走。
这世上的阴暗角落太多,他敏感而多疑。
“好。”江岩柏点点头。
临走的时候,李大成再次叮嘱喊道:“明早八点,你们可别忘了!”
乔老太冲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我老了,但我不聋!”
江岩柏就这样被乔老太她们领了回去。
乔老太她们要回去得走两个多小时的路,这时候还没有几辆班车,基本都是城市之间的交通。
同城是没有车的。
就连三轮都是人力蹬,价钱太贵,乔老太她们负担不起。
这一个家的所有收入来源,只有李大壮在城里工地上打工挣得,一个月三十块钱。
在工地算非常高的工资了。
与工资成正比的是李大壮的工时,他比工地的同伴干的时间更多。
工头看他能干,一个人能顶两个人的事,才给了他这么高的工资。
李老太爷对江岩柏这个孙子倒是很爱惜,他毕竟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太爷。
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还是信奉养儿防老,有个孙子,不管是亲的还是抱回来的,都是好事。
“多吃肉!”李老太爷把圆子汤里那不多的肉圆子全部堆到了江岩柏的碗里,笑眯眯地说,“多吃肉才长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