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白桔梗（十五）

疼。

    他坐到床边，轻轻的开口，“小恩，我知道你还在想先前的事情。有什么事你都不要憋在心里，你可以跟我说说……”

    等了会儿，周蒙恩还是呆呆愣愣的模样，叶司闭了闭眼有些难受，他伸手握住周蒙恩一只手，“小恩，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担心，你说说话好不好？”

    半晌，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叶司一喜，“小恩？”

    周蒙恩眼珠转了转，看向叶司，他张了张嘴，缓缓开口，“叶司……我明明早就知道的……”

    这还是在叶司带他离开后他第一次开口，只是话音刚落便是鼻头一酸，眼泪就顺着眼角没入了鬓发。

    “我明明知道他心里只有苏席，我明明已经告诉我自己，只要安心待在他身边就好。可是……”

    “出了事后他毫不犹豫的身影还是让我好难过，原来，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伟大……我想，我可能撑不下去继续喜欢他了……”

    周蒙恩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睁大的星眸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

    叶司看的一阵心酸，他跟陆舟本也没有什么深厚友情，不过是一个圈子里长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也算了解陆舟是什么样的人，除了苏席，他对别人不过都是应付着罢了。谁又不是在应付谁呢？就连苏席，也说不准跟他们有多交心。

    可是面前这人，跟他们不像。他们可以浅笑着跟人攀谈，心里却是在冷血的算计；周蒙恩处处都透着一股怯懦的自卑感，可他能让人看到那颗热乎乎的心。

    不像他们这些人，心是冷的。

    叶司勉强挤出个笑来，他轻柔而不容拒绝的将周蒙恩的头转向自己，轻声道：“那正好，你可以换一个人喜欢了。”

    “嗯？”周蒙恩神经慢半拍的呆呆看着他。

    叶司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来，“小恩，我不是很确定自己这份喜欢究竟能持续多久。不过现在，我很喜欢你，从来没有过的喜欢，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你以后有任何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就在这时，“碰”的一声，病房门被大力推了开来。

    陆舟高大的身形夹杂着冰冷的怒火，冷冷的看着叶司，“他喜欢的人是我。”

    他一字一句，仿佛想要打破叶司那可笑的告白。

    只是，叶司一愣过后，扬唇讥笑了一声，“陆大总裁在外面多久了？我想你是没有听到刚刚的话，小恩说，他已经不喜欢你了。”

    陆舟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他其实已经在门口站了些时候了，自然也听到了周蒙恩先前的话，所以他现在格外心慌。

    他终于敢承认正视自己的心意，可如果……他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

    叶司看着他，神色同样很冷，他突然道：“陆舟，苏席既然已经回来了，你也没必要再将小恩留在身边不是么？所以，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他。”

    陆舟原本就心慌的厉害，此时叶司的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让他又慌又怒，一时间口不择言，“他是我用钱买回来的，没还清我的钱就永远都是我的东西！你想要？想都别想！”

    叶司看周蒙恩的脸色一瞬间更白了些，不由得愤怒的起身给了他一拳，直接将人打偏了头。

    他压抑着怒火道：“陆舟，这一拳，是让你清醒清醒，自己究竟该怎么说话。”

    陆舟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疼痛让他冷静了下来，刚刚汹涌的怒火在接触到周蒙恩愈发冷漠死寂的眼神时，心中一痛。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突然发现，除了这点关系，他跟周蒙恩之间，当对方不再想要喜欢他，不再想要留在他身边时，他竟然毫无办法将他留下来。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周蒙恩，“你不是说过，除非我赶你走，否则你绝对不会离开的么？……留下来。”

    陆舟冷声说着，面色是强撑的冰冷，但任谁都能看出那下面掩藏的脆弱，犹如冰棱，虽然冷硬，却是轻易便能让人击碎。

    周蒙恩轻轻别过脸，苍白如玉的精致五官没了以往的亲近笑意显得尤为无情，声音清而冷，“陆先生，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苏少已经回来了，我留不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谁说没有？”陆舟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握紧了拳。他张了张嘴，半晌，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周蒙恩，我不喜欢苏席，我喜欢你。”

    一边的叶司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陆舟，就算他表现出喜欢苏席了那么多年，可他依旧从来没有说出过“喜欢”这两个字。

    对陆舟来说，承认喜欢，便几乎已经算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与退路。

    只是……

    周蒙恩黑如鸦羽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轻描淡写的道：“陆先生，别再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