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单手扒着霍梵音衣襟,咬着牙,遽然甩开他,眼里都是躁意。
霍梵音喘了口气,想碰她,周周手臂一挥,旁边装饰的水晶被一扫而下,碎片全落她脚边。
这一举措,惊呆了一屋子除霍梵音以外的人。
霍梵音捻了捻手,这场景,似曾相似。
那时,他去骁家问‘遗嘱’的事,也被如此对待。
骁合说,她有‘狂躁症’。
凝着她伤痕累累的脸,霍梵音淀着气息,“小心脚下。”
目光移至她脚下,心,提到嗓子眼。
怕啊,怕她一动,伤了脚。
这时,舅舅从后风驰电掣般抱住周周,把她抱离‘危险区’。
霍梵音顺手接过来。
周周在他怀里,并不安分,仰着头,“姐姐……姐姐……”
手一个劲揪霍梵音脖颈那块肉。
霍梵音一声不吭,顺着楼梯把她抱回房,“舅舅,放弗雷的曲子来。”
舅舅火急火燎,手机上搜弗雷曲子,船歌,Op37,点开。
音乐缓缓流淌,一室寂静。
无人吭声。
周周歪在床上,双目空洞,抿着唇,毫无生机。
约莫一个小时,她渐趋平静,“能把我送回骁家嘛?”
霍梵音给她加了个枕头,“明天再说。”
周周抿唇笑,闭着眸,“舅舅,能送我回骁家吗?”
舅舅,不敢回。
捺捺心绪,一时沉默。
周周晏晏言笑,不再吭声。
守至凌晨两点,霍梵音出去。
站栏杆边往下瞧,宋阮芝,聂舒,舅舅,皆坐在客厅。
霍梵音下至一楼,“都不睡觉?”
聂舒拧眉,“周周怎么了?像疯了一样。”
霍梵音冷笑一声,“疯了?她太累了,心绷的太紧,受不了。”
察觉他说话带刺,聂舒打量他两眼,不咸不淡,“我明天离开,软芝在这陪你,行吗?”
宋阮芝压低失落,“阿姨,周周的事肯定另有隐情,她一直叫姐姐,一直求梵音,怕是也不好受。”
看看,多体贴的话,多柔软的姿态。
把‘贤良淑德’诠释至极致。
一举一动,大气婉约。
这样的女人,谁不欣赏?
聂舒连连点头,“有你在梵音身边,阿姨放心。等梵音把事情处理好,阿姨指望着你俩回去办婚礼呢!你今天啊,真是勇敢。”
霍梵音掀掀眼皮,“要是没事,你们早点先休息,我再去看着她。”
哎,小佛爷!
您不是才下来嘛?怎么又想上去?
您这一颗心,到底拴着上面的,还是念着下面的?
谁能搞得清呢?
霍梵音一走,宋软芝立马愁云满面。
“阿姨,梵音为什么这样冷淡?”
聂舒笑道,“你知不知道,梵音定了个目标,二十八岁和你成婚,估计周周的事把他弄烦了,梵音认识她那样久,肯定不会弃之不顾。”又转眸看着舅舅,“钊厌,你和梵音关系好,解释,解释?”
舅舅微扬下巴。
不知如何解释!
今天,他看的很明白,霍梵音内心正在倾斜,倾向周周。
宋阮芝与周周相比,唯一优势便是时间。
可,过去不代表什么。
爱情,和时间无关,有关的是心。
舅舅看着宋阮芝。
多美,多年轻,光从外表看,足以睥睨一切。
可惜!这样的美或许是个悲剧。
他面无波澜道,“软芝啊,这世上的情啊,爱啊,变动很大,舅舅想说,假若有一天,真发生什么,你要看开些。”
彼时,舅舅这样提点。
他日,一语中的,宋阮芝却真想不开。
且,她的想不开造成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伤的霍梵音痛彻心扉。
现时,聂舒十分不快,“聂钊厌,你说什么呢?不要吓芝芝!”
舅舅摇头叹息,“很晚了,我先睡了。”
这世间的情啊,爱啊,要是能点,能劝。
就不会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霍梵音又守了一个小时,周周仍旧未睡,睁着眸,麻木,且倔强。
良久,她开口,“祝福你,软芝小姐开口了,你以后再也不用刺激她了。”
宋阮芝吻霍梵音那幕,像种子在她脑海发芽,怎么也拔不掉。
爱情,就是这样吧!
她是一个过客,是配角,一直在陪主角演戏。
这场戏,她演的够久,够投入。
是时候,该收场了。
霍梵音点点头,“谢谢。”
周周偏头,眸底闪出冷意,“你一直戴着面具活在我的世界上,我祝福你,霍梵音,好聚好散吧。”
散了,我便不会看到你幸福。
悲伤会少。
思念,也会少。
霍梵音手掌搭着床沿,冷漠道,“好聚不好散。”
周周一时怔然,“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