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伸手握住书玉那刻起,席间就有几道视线飘了过来。
冷情冷面的阎王居然也会有垂青女人的时候,更何况还是一个侍酒女。奇事!奇事!
有心人已不露声色地探头,想看一看那侍酒女的容貌几何,好摸清阎崶的喜好。
然而,看到书玉未被面纱遮挡的那一脑门“麻子”时,众人无不默默地缩回了原位。
阎崶的口味,果然奇特。
书玉顶着阎崶凉凉的视线,想抽回手奈何阎崶力道太大,想出声解围奈何又害怕暴露身份。就这么僵在了原地,欲哭无泪。
“坐。”阎崶说。
她哪里敢坐?组长你倒是松手啊?!
这样僵持着太诡异了,书玉脑中想了一百种脱身的方法,下一秒又把这一百种方法否了个七零八落。
她壮着胆拿另一只得空的爪子去拨阎崶的手,眼里俱是讨好的味道。不论阎崶认没认出她来,对着女子这样的低眉示好,他总不至于太过强人所难吧。
然而阎崶从来不知见好就收是个什么意思。他蹙了蹙眉,瞥了一眼书玉的爪子,预备再使一使力令对方就范。
书玉瞬间读懂了阎崶眸中的含义,登时心里便淌了一湾血。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接向辜尨坦白,然后躲到她家斯文败类身边去呢。
千金难买早知道。
阎崶并没有如愿拉过书玉。
一双有力的手按在了书玉的肩膀上。继而,无比熟悉的嗓音清清冷冷地在她耳畔响起:“阎组长,你把她弄疼了。”
周围的宾客擦亮眼睛、竖起耳朵关注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阎王和北平辜尨共抢一个女人。
这事百年也不得一见啊。
阎崶愣了愣,终于松了手。
书玉如获大赦,下意识便躲进辜尨怀里。刚一站定,蓦地想起她现在只是一个侍酒女,平白无故往辜尨怀里钻是怎么回事。于是她故作镇定地挪开了几步,与辜尨保持距离。
辜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书玉拿起酒壶,视线无意间扫到了一旁的韩擎,只见那厮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满眼的揶揄之色溢于言表。
脑中一个激灵,书玉忍不住在心中爆了句粗口。韩擎分明一早就知道了她是谁!
韩擎都认出来了,辜尨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不过是不想揭她面子。
于是,辜尨揽着她的肩把她带到他的坐席时,她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态度。
待辜尨坐稳后,她还勤快地往他的杯盏里续了酒。
“倒酒还倒上瘾了?”他的声音平平,听不出半点情绪。
坦白从宽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连忙开口:“你听我说……”
“先别说话。”他蹙了蹙眉,扣住她的脖颈,凑上她的额。
诶?她有些脸红。大庭广众他这是要做什么?下边的宾客胡来也就算了,他也跟着乱来?
额角有些微凉意,她感到他的舌头轻轻触了触她的额。
半晌,他喟叹:“唔,味道不错。”
她登时哭笑不得,他把她抹在额上的酱料给吃掉了。
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宾客无不悻悻,阎崶这么快就把美人拱手相让了?太不带感了。
还有辜尨不像传闻中那么清心寡欲嘛,这分明调得一手好情啊。
书玉偎着辜尨,轻声把今夜见闻细细说与他听,末了道:“你说那夜猫为何要嫁祸你?张警司和夜猫,谁才是棋子?”
她并未摘下面纱,凑近他耳语时,热气喷在了他的耳垂,连带着轻纱也一下一下挠着他的脖颈,直挠到他的心底。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有些气恼。
他当然在听,她说的话,他每字每句都听得认真。只不过,只要她在身边,他总要分神想些别的——比如,怎么不摘下面纱也能吻上她的唇。唔,这个难度好像有点大。
席间忽而静了一瞬,原来夜宴的主人出场了。
张警司着一身靛色长袍,一路走来便抱拳向几位要人作揖,半点主人的架子也无。
他又恢复了惯常的一团和气,眼里精光不再,语调也少了雅阁里的沉稳。
他的身边,跟着个戴着面纱的窈窕女子。那女子与侍酒女着一样的轻纱,长长的裙裾浮动,露出了裙底的玉足。
书玉看得分明,那玉足上穿着缎面高跟,蓝钻镶边,幽冷而媚。
那女子手执酒壶,向着辜尨的方向款款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