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好意思:“你听她胡说。”
书玉凑近即将完成的花茶,嗅了嗅,惊叹:“好香的洛神花。”
花琥珀微微一笑:“再过一会,等花香完全晕开就可以喝了。”
“你的功夫,是在哪里学的?”书玉问。
花琥珀答:“有人想喝,我便找着机会四处学。可惜没有正统师父授艺,只学得杂七杂八的泡法。”
书玉促狭地挑眉:“有人想喝你就去学,那个人一定是你的心上人。”
花琥珀却有些怅然:“虽然我学会了泡茶,但他却一口也没有喝过我泡的茶。”
书玉呆了呆。
花琥珀却笑了:“他不是讲究风月的人,我也不好意思巴巴地把茶送上。阴差阳错耗了许多时日,却是无果。如今我与他天各一方,他也有了喜欢的人。大抵这就是你们先生小姐说的,没有缘分吧。”
平凡的小女子,藏着爱意却不被知晓,此刻浅浅地漾开笑意,腼腆中带着少许无奈。红色的胎记映着清浅的笑,无意间生出了一种素雅的美来,惹人生怜。
竟像极了透明的杯盏里那折射着微光的殷红的花茶。
书玉蓦地心弦一跳,下意识地问:“你和你的心上人是在这艘船上相识的吗?“
花琥珀点点头:“是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书玉又问。
花琥珀微红了脸:“那一天我在甲板上晒花叶,风很大,花叶被吹走了不少。他正好经过,帮我把花叶都拾了回来。”
“那天你晒的是什么花?”书玉道。
“洛神花。”花琥珀答,“那天我晒了满满半个后舷的洛神花。”
书玉忽而笑了:“哦,也许你们并非没有缘分呢。”
花琥珀不解。
书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我去确认一件事,然后再来告诉你。”说罢急急地往门边去,独留一头雾水的花琥珀。
书玉心中转着大胆的念头,逮着玳瑁便问:“见到阿吉布了吗?”
玳瑁指了指露台边的栏杆:“那小子爬到瞭望台上去了。”
书玉点点头,提起裙子就往瞭望天的阶梯上走。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冲玳瑁喊:“你知不知道花琥珀的心上人叫什么名字?”
玳瑁满眼疑惑,不过仍答道:“津泩。没有姓。”
短短的阶梯很快便走完了。
她环视了一圈距离瞭望台最近的露台,没有阿吉布的影子,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着卡其色的休闲西装,支着画架,端着颜料盘正在画布上涂涂抹抹。
是穆雅博。
“嗨,你好。”书玉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穆雅博侧身冲她点了点头。
“没想到有幸能看到你的大作。”书玉看着画布上未完的人像。
薄布上画的一位年轻女子,着宽袖旗袍,端正地坐在一方楠木雕纹小椅上。画未完,女子的五官并衣服上的纹路尚未勾勒。但已不难看出画作者的笔功之深厚。
书玉赞道:“好画。不知这画的是谁?”
穆雅博轻轻笑了:“大作不敢当,随意涂鸦罢了。画的是儿时的邻家小妹。经年未见,已不知她容貌几何,故迟迟下不了笔描绘她的五官。”
“你的青梅是个满族姑娘?”书玉一边观察着画作,一边下意识脱口而出。
穆雅博不答反问:“看起来像满族姑娘么?”
书玉勾了勾唇:“看画中女子的发式、着装和坐姿,她应是个地道的满族姑娘。汉族人不会选择这样的旗袍,因大多时兴女性不喜这种没有线条还累赘的传统旗袍;她的发式和头饰及其讲究,且坐姿端正,下颔微敛,应是自小受过严格训练。她不仅是满族姑娘,还是个旧式老贵族家的女儿。”
顿了顿,她又道:“一幅画便将诸般细节和气质展露无遗,除了因画作者的画功过人,还因为这个女子是画作者心尖上的人吧。”
穆雅博默了默,继而笑道:“不愧是字画鉴定师。我斗胆猜测,谭小姐不止是区区字画鉴定师吧。”
书玉摊了摊手,笑得无辜:“我胡乱猜的,所以都蒙对了?”
穆雅博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耳边传来破空声。书玉抬头,便见阿吉布戴着书玉的宽檐女士帽从瞭望台旁的绳索上划了下来。他一边划一边兴奋地冲书玉喊:“书玉姐姐,我找到洛神花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