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脚。灰色裤脚直直垂下,盖住了脚上套着的大半黑塑胶。
男人走到柜子前,敲敲打打起来。
房内的柜子被铁质的金属一一撬开。
书玉的心越来越沉。
潜进内室的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带着武器的男人。
她该如何走脱?
男人似乎在柜子里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绕过柜子来到了圆桌前。
书玉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蹲下了身,在桌下的地板上搜寻起来,连地毯也不放过。
她就是在翻找地毯时瞅见了床底的死猫。
只要这个男人再低下脊背,稍稍一转头,就会发现躲在床底的她。
她心脏跳得又沉又重,绷紧了神经注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灰色的直筒裤,带着条纹的衬衫,以及翻找着地毯的那双手。
其中一只手上布满青紫色的纹路,甚是可怖。
男人搜寻了地毯,同样一无所获,于是起身走向了梳妆台。
书玉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神经依旧紧绷。
柜子、桌子、梳妆台,都没有他要的东西,那么下一刻他的目标必然是这张床了。
这一刻,书玉从来没有这么后悔。
辜尨时常数落她,没事好奇心那么重做什么?
这下好了,好奇心害死猫。
她就是那只猫。
旁的,还有一只死猫给她作伴。
嗑哒一声,男人终是压上了这张床。
书玉咬紧牙关,脑中飞速运转。
忽然,床上的重量一轻。
随即后窗处吱呀一响,书玉还未反应过来,那男人已再度越过后窗离开了厢房。
书玉一愣。
他跑得这么快做什么?
忽地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大当家,为什么要约在这种地方谈事情,多晦气。”
是褚库尔家族的长辈慈萍的声音。
“我就不进去了,有话我在这儿说了啊。”慈萍杵在门外不肯进。
书玉纳闷。恒汐并不在房间里,慈萍这唱的什么独角戏?
只听慈萍道:“凤颜这孩子没福气,但是褚库尔家下一任的当家还是要选的。你看,要找哪一家的女儿来替凤颜的位置?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人选。”
“还记得当年被送来褚库尔家族的那个孩子吗?嘉穗小小年纪就对刺绣很有天赋。如今她也长成大姑娘了,前不久我还收到她寄过来的绣品,有你姐姐当年的风范吶。”
“大当家,你看怎么样?”
书玉在床底消化着慈萍话语间的信息。
褚库尔家族的内事还真是千丝万缕理不顺,这一次竟牵扯到了已故的奶奶。
“大当家?”
慈萍在门外唤了几声,门内没有反应。
门吱呀轻响了一声,应是慈萍探入身子看了看内室。
入目之处,自然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书玉听到慈萍低声咕哝了一句,继而走出了厢房。
又等了半天,屋内静悄悄。
书玉这才敢一点一点从床底挪出来。
接触到床底外的新鲜空气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早已濡湿一片。
不敢再做久留,她跺了跺酸麻的脚,走出厢房急急往回走。
一路上倒相安无事,连一个仆从也没有碰到。
刚一跨进暂住的院子,书玉便松了一口气。只因再迈出几步就是她的厢房,房内躺着她的辜先生。
只要一想到辜尨,她的心就莫名的安定。
小栾和邱萍萍在院子里晒太阳,书玉草草地和她俩打过招呼就推开厢房的门。
辜尨已经醒了,倚在榻上握着卷书。
她泄了一口气,跌坐在榻边的小毯子上。
“怎么了?”他皱眉,“脸色这么难看。”
她也顾不得会不会挨训了,哆哆嗦嗦地把下午的惊魂一遭说了一遍。
他静静地听,听着听着眉头越蹙越深。听到最后,他冷肃了一张脸,待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等着挨骂的小模样后,终是长叹了一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以后不准出我身侧半步,听到了没有!”
她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少顷,她把包着帕子的绣花针盒摆在了他面前。
他蹙眉:“这不知是不是赝品,且上头可能还喂了毒,你就这么把它带了回来?”说罢细细地检查了她的周身,确认她无恙后他的眉头依然紧缩不开。
忽然,他挑了挑眉:“你今日趁我午睡,不止去了一趟大当家的厢房吧。”
诶?她一愣。
“这方帕子倒别致,上头绣着的绛桃花看着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