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他欲拆穿廖神医,却听那老郎中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先生家的那位小娘子,我见过,就在太阿山那幅两百年前的绢画上。”
只这一句话,奈何不了辜尨分毫。他不信鬼神,廖神医说两百年前的画里头有书玉,他只会一笑置之。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总归是他妻子,捧在手心里的疼的人。
但那江湖游医提到了太阿山。
一句话里虚虚实实,分不清哪一部分是真,哪一部分兑了水。
偏生他今夜找到廖神医跟前时,那老郎中醉得不省人事。
醉酒的时间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什么来路?”她瞪大了眼。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神神叨叨的来路,你不用理他。”
“可是……”她有些急了。
他安抚道:“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和刘老板说清楚。小顺子和刘三儿的婚礼成与不成,都不会把你扯在里头。至于廖神医是否预谋了这场婚事,我们不好妄断,更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拆散这一对。”
她哑然,果然他总要比她理性。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无论站在什么角度,她都没有立场棒打鸳鸯。
“那就这么任着婚礼照旧?”她依然有些迟疑。
他淡淡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是福是祸,不好说。”
半晌,他又嘱咐道:“不要再私下去找廖神医或小顺子。亚伯虽然看着不正经,但他对生物和医学方面的造诣远比你所见的要厉害。他从来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既然他追着廖神医跑,那么你最好避开廖神医以及他身边的一切。”
“哦。”她很乖巧地应了一声。
他有些不放心:“我说的话,你不要再当耳旁风。”
她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他默了默,一看就知道她没听进去,于是只得暗叹一口气——罢了,那么他便看紧一点吧。
后半夜,屋子外的风刮得越发猛烈,扇得窗子铿铿地响。
书玉睡得朦朦胧胧,却也被这骇人的大风吓得有些懵,下意识便往辜尨怀里钻。
屋外寒风肃杀,屋内暖融静谧。她舔舔嘴唇正欲再入梦乡,便听门边有细细碎碎的刮擦声。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人拍了拍客房的门。
瞬间,书玉吓醒了。
神智一清醒,门外的响动便愈发刺耳。
她抬眸,见辜尨依旧睡得和稳。
于是她伸手摇了摇他的胳膊。许久,他才茫然地开了一缝眼帘。
“门外有人。”她轻声道,眉宇间有几分忐忑。
他立刻清醒了。
伸手把她往怀里一带,他凝眸听着屋外的动静。
刮擦声依旧,似乎越来越急促。拍门声却再也没有了。
“你呆着别动。”他说着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一骨碌也跟着要下床,还未落地便被他一个小擒拿反身按到了床上。他的力道极巧,不会弄疼身下人,却又叫她动弹不得。
这一上一下的姿势分外暧昧,可半点旖旎气氛也无。
“不要跟来。”他皱眉,语气难得严肃。
她只好缩回被子里,看着他顺手披上一件大袄,就往门边去。
门外冷风肆虐,呼呼地打着窗棂,一度掩盖了门口处的刮擦声。她听不到动静,只得心里干着急。
一炷香过去,屋内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她心里一紧,掀开被子便坐了起来。
进来的是辜尨。
却又不止是辜尨。他的手里还提留着一个人。
他轻哼一声,手里的人便甩落在地。
那人身量极高,身材壮硕,一个仰面躺倒在地板上,瞪得老大的双眼半点神采也无。
竟是小顺子。
“他怎么了?”她凑到小顺子身体旁,探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这一试令她猛地一僵,立刻抬手按向小顺子颈侧动脉。
她惊愕地抬眸。
辜尨正对上她略显惊慌的眸子,淡然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