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亚伯磨蹭磨蹭坐到了正中的圆桌旁,依然选了个离灯光最远的位子。
书玉无法,只由他去。
书玉刚坐定,就见礼宫秀明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礼宫秀明身后几步开外,跟着小碎步跑着的加代。
加代换了一身湖蓝色的带条纹和服,亦步亦趋地跟着礼宫秀明,最后挨着他的左手边坐了下来。
两人看似坐得近,可姿态全然陌生。书玉看在眼里不知该惋惜还是该替加代庆幸。
礼宫秀明与辜尨打了招呼,两人聊了起来。
书玉托着腮看斋房外的鹅毛大雪,心想着,江南和夜十三该是不会来了吧。
门廊处铃铛丁玲作响,两个缁衣小沙弥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盛着热腾腾的饭菜。
每样饭菜做得精致。素食能被做出这么多花样,书玉心内叹服。
书玉夹了几筷子素菜,忽见亚伯放在桌上的铁皮盒有些古怪。
那盒子似乎在……动。
席上诸人俱专心吃饭,亚伯更是大嚼大啖,根本无人注意那不起眼的灰色盒子。
书玉定了定神,再抬眼看向那盒子。只见刚才盒子还在亚伯的杯盏边,此刻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到了再远一些的小碟处。
盒子移动的步伐很小,肉眼难以辨认,但它确确实实在一桌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位移。
只要它再往外挪一些,便要靠到礼宫秀明了。
书玉却有些不解,按理说那盒子靠自己更近一些,怎么偏偏向着更远的礼宫秀明而去?
下一秒立马连连摇头。辜尨不是说盒子里装的是吃食么?吃食又怎么会移动?
她抬眸看辜尨,眼里隐着几分忿忿。这斯文败类,又诓她。
辜尨执筷的手一顿,低声道:“怎么?”
书玉轻哼一声,用只得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亚伯的那一盒‘吃食’在动呢。”
辜尨瞳孔一缩,眼风一转落在了那铁盒上。他刚要有所动作,却又生生止住。
铁盒很快就要触到礼宫秀明。
若盒里的活体细菌爆出,便可兵不血刃除去那个诡谲莫测的人。
书玉还等着他回答,却觉察出他的情绪于短时间内起伏剧烈,遂有些担心:“那盒子有什么古怪?”
辜尨没有答话。
眼见盒子已肉眼难以辨明的速度向礼宫秀明越靠越近,突然,礼宫秀明停了筷。
他拿起餐巾抿了抿嘴唇,手腕堪堪错过那即将触上他皮肉的铁盒。
“诸位慢用,我先走了。”礼宫秀明站了起来,温雅地冲书玉等人点了点头。
辜尨一身紧绷之气顷刻间泄了下去。
礼宫秀明一出斋房,加代便无心再吃,扒拉了几口饭菜后也告退了。
一时间,斋房里只剩下了书玉、辜尨和亚伯三人。
书玉立刻冷了脸色:“说吧,这盒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木楼客房,门窗紧闭。
加代站在门口心内惴惴,想伸手去敲那门,奈何每每手要触到门的刹那心又怯了。
如此反反复复。五年了,半点长进也无。
终于,她鼓足勇气敲了敲房门。
咚。咚。
静了一瞬,继而门内响起了一道温润男声。
“进来。”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门内窗子紧闭,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到榻上倚着一个人。
她走过去,福了福身:“秀明君。”
礼宫秀明慵懒地支额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紧张极了:“加代……相叶加代。五年前在京都川加神寺,我见过秀明君一面,不知秀明君还记不记得……”
他忽而笑了:“你便是雅博说的那个追着我跑了五年的姑娘罢。”
她脸色潮红,垂着臻首点了点头。
“穆雅博这孩子连着挡了你五年,让你见不得我面,没想到你竟追到了这里。”他缓缓道,“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猛地抬头,急促道:“我仰慕秀明君很多年了,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只是想……想和秀明君在一起……”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尾音亦染上几分羞涩。
他轻轻地笑了:“你说你没有想得到什么,可你也说了,你想和我在一起。”
她一呆,继而语无伦次:“如果秀明君已经娶了妻,我……我……”
他淡淡道:“我没有娶妻。”
她心内一喜,却又听他道:“但我不会娶你。”
“为什么?是我做得不好吗?我可以努力的……”她眼里噙了泪水。
他摆了摆手:“有一些事情,努力是没有用的。”
她窘迫地低下头,泪水滚落了下来。
他忽而身体前倾,一手扣住她的下颔,迫她抬头看他。
“这么想和我在一起么?”他眯了眯眼。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哪怕会要了你的命,你也要和我在一起?”他问。
她一愣,继而又点头:“我想和秀明君在一起。”
他静静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
半晌,他勾了勾唇角:“那么,今夜你留下来吧。”
叮地一声,她仿佛听到了廊檐下佛铃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