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你的授课什么时候能完?看这天色也该用晚饭了。”说罢目光幽深地瞥了一眼傻兮兮地坐在一旁的亚伯。
这一眼蕴含的震慑实在厉害,亚伯如火烧屁股般蹭地蹦了起来,一步并两步窜过来,一把扛起珪就跑。
书玉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亚伯义无反顾的背影以及珪张牙舞爪挣扎着的小胳膊腿。
“谭,辜,我们明天再见,明天见……”尾音拐了个弯,消失在了檐廊的拐角处。
书玉转眸,嗔怒地看向身边一脸无辜的男人:“亚伯说得没错,你是个霸道的,孩子以后肯定不能给你教。”
男人却开怀地笑了,低头贴上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诶,你还没问过咱儿子,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书玉只觉得好笑。明明肚子里还不到有动静的时候,可他每日都要贴上来听一听,乐此不疲。
大约无论在外如何叱咤风云,只要作了准爸爸,智商大多都蜕化成了大男孩。
晚饭后,书玉在庭院里走了几圈便窝回了软塌。
“腰酸,腿酸,胳膊酸。”她哼哼着不想动了,半眯着眼偷偷瞅辜尨的反应。
正在书桌后办公的男人顿了顿,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软塌边:“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她就等他这句话,趴在软垫上,享受地舒展开身子。他自幼是个练家子,手中力道轻重有度,按摩起来很是舒服。况且个把月来他又向廖神医偷了师,对人体穴道的掌握更为精进,凡他出手,腰酸背痛无一例外药到病除。
她的眼光果然还是不错的。
这样想着,她又开始美滋滋起来。
他半跪在榻上,将身下美人暗自得意的小模样尽收眼底。
让北平辜尨甘愿作按摩师,天下大概独她一份了。
“舒服吗?”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小女人发出了一声猫儿似的喟叹。
他不轻不重地按摩着她的背部穴道,从颈到肩,再由肩往腰。腰处有个小窝,他轻轻一按,立刻便感到身下的女人微微一颤。
隔着睡袍,倒真是碍事了。
他从善如流地揭开她的睡袍,覆上了她光裸的背。怀中的女人挣了挣,他吻着她的耳垂道:“嘘,这样效果更好一些。”
大约是因了有孕,女人的肌肤越发细腻,奶白色的肌肤在床灯的光影下越发显得旖旎妩媚。
每一处曲线,皆在无声中撩拨他的神经。
书玉忽而觉得背后没了动静,不由微微仰起了身,转头道:“怎么不按了?我左肩还有些……”余下的话语都溺毙在了他突如其来的深吻中。
他极有耐心地摸索着她光滑的蝴蝶骨,再一点点往下,探向了更深的隐秘。
如水的月色里,窗外枝头上新绽的桃花羞怯地颤了颤,抖落了三两片花瓣。
两人缠绵到了夜半,俱是薄汗津津。
“当——”厅堂里,古旧的时钟不紧不慢地敲了十二下。
辜尨吻去小妻子额角的薄汗,将她笼进了怀里。
迷迷蒙蒙中,她听见了钟声:“呀,过了午夜便是惊蛰了吧?”
点梅小筑内,阎崶和贺子峘立于湖畔,面色凝重地望着湖底的南域图腾。
嘉穗说,惊蛰日,地宫开。
如今惊蛰已至,湖底的机关依旧纹丝不动,礼宫秀明已没有出现。
阎崶和贺子峘默默对视了一眼。
只等地宫门开,礼宫秀明入地宫,遍布山间河地的□□皆会引爆。
暗沉沉的夜色里,蓦地起了一阵风。
风带来了一味清新的香气。淡淡的,如松栀,叫人情不自禁放松了神经。
“看!快看!湖底的花!”有人在湖边喊道,声音里带了几分惊惶。
阎崶立刻望向湖底,只见被蓝花覆盖了的湖底如波浪般涌动了起来。蓝花盘根错节织就的花毯似被什么东西顶了上来。
底下的东西力道越来越大,终于顶开了蓝花的藤蔓,破土而出。
那是一朵巨大的幽兰色的梅花,蓝盈盈的花瓣在月色下闪着惑人的荧光。
花瓣上嵌了细细的花纹,随着花叶的起伏而波动。
宛若一张哀愁的人脸。
花香越来越浓烈。阎崶只觉神志一阵恍惚,眼前的景色竟发生了变化。
月色下,伦敦街头,穿着白色棉布裙的嘉穗正倚着路灯对他微笑。
“阎崶,好久不见。”
阎崶用力晃了晃脑袋。不对,哪里不对。
湖底,一朵又一朵蓝色的梅花自藤蔓中破土而生。
没了湖水的阻隔,梅花越来越艳,花上的人脸裂开了嘴,仿佛在夜色下放肆地无声而笑。
有云乘夜色而来,遮掩了明朗的月。
云翳之中,似有鸟儿由远而近。
尖锐的鸟鸣破空而来。
在阎崶最后的神志里,一只通体雪白的雕鸮遮蔽了整个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