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就是刘墉的死。满清的反应是有些慢的,就不知道刘墉之死到底能将南下清军拖在盐城拖多久。
眼下的这些情报里头有两大来源,一部分是暗营收集到的诸类基本消息,比如说盐城内外的满汉兵勇和山东的练勇的基本状况;一部分是暗营拿钱买到的消息,很多是满清的低层武官提供的。官员们提供的消息里头也分两大类:其一是他们内部的官场斗争情况,争权夺利,山东团练这么快就乱了,不仅因为刘墉的死和暗营放出去的谣言,还有其内部的倾轧和练勇首领对周培勋的诸多不服。谁让周培勋往日在练勇里的存在感太低了呢?往日间他就是一个钱粮官,练勇一切大权操于刘墉一人手中,连登州府和莱州府的民团他都没掌握,更不要说整支练勇队伍了。
而且张固已经卸掉了亲兵营营官的位置,准备带一批诸城子弟兵扶棺送刘墉回山东老家了。这让亲兵营立马就乱了,接着青州营也乱了。
周培勋在练勇中根基轻薄的很,现在陡然被扶正,他那里能‘正’的了啊。丰升额是大军主将不错,可他也不是金口玉言的皇帝。何况一些事上皇帝发话也不行。没能力,没实力,谁也捧不起来。
别以为这支练勇大军里除了刘墉就他一个是官。山东全省有多少被罢官去职或是丁忧后未能复起的官员都在盯着这支练勇的?随军的人物中光有官身的就有六个。虽然论品级他们都比不得周培勋这个正四品道台,可两个从四品知府,一个正五品的六部郎中,周培勋也心里打颤啊。何况这支练勇背后本就站着一位衍圣公,刘墉都依仗了老爹的力量,才把孔家挡了回去,但孔家人插足不进来,可伸过来的手却是神佛也掐灭不了的。
一句话,山东练勇的背景很复杂。刘墉一死,周培勋不管品阶还是个人能力、声望,都是不能服众的,原先被拧成一股绳的近万人山东练勇,现在仿佛一个九头蛇。这才是山东练勇混乱的最大原因。暗营的谣言只是催动了矛盾的加剧。
围绕着这支练勇的指挥权问题,练勇内部和清军内部都爆发了大规模的‘内斗’。山东战场的清军想靠着‘地利’来争取这支力量,虽然他们中本身就有很多是直隶绿营;丰升额本身所代表的直隶武装,尤其是八旗兵马,希望这支练勇来当炮灰。复汉军的大炮是很犀利的;王进泰本身还没有发话,但隐隐露出不赞同丰升额的意思。毕竟他是个汉人。
陈鸣其实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官员的情报的,他把暗营收集到的情报与官员提供的情报对照了一下,发现清军内部确实不怎么安宁。陈鸣姑且相信那些消息是真的吧。
反正情报表明,这几日清军士气下挫了不少,除了刘墉之死和暗营散播的谣言影响外,就是他们内部的争斗引发了军心混乱。
不管决战开始时候,这支练勇武装是否能‘重整旗鼓’,他们已经帮了复汉军大忙了。
复汉军的气势和斗志在一日接着一日的上涨,清军如果在盐城一停一个月,届时陈鸣怕都要主动向盐城发起反扑了。
“杀——”
“杀——”
一座座复汉军营寨里,操练起来的复汉军士兵喊声震天。不管是披着铁甲的主力营,还是手拿火枪的火枪营,亦或是新兵营,提升的士气,凝聚起来的军心,一点点鼓舞起的斗志,在这一声声的喊杀中都能表露出来。
陈鸣除了处理军伍之外,每日都要带人巡查各营垒,检看士兵士气、斗志。而身为大都督的他出现在军队,出现在士兵的中间,这本身也在鼓舞激励着士兵。
大军出河南已经有一年了,从襄阳南下的一万多老兵中至少有两三成战死或者伤残,反正是退出了队伍。南京、九江两处的枪炮局在制造枪炮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打造铠甲,不管是铁甲,还是纯粹藤条编制的藤甲,亦或是加上了皮革、铁片的藤铁甲,但对比复汉军扩张的速度,战甲的数字增长太慢太慢。
陈鸣能够相信的还是披甲的老营头,这些人总数也只是两万——算上那些披挂着缴获的八旗棉甲的战士,还有那些个火枪营。后者的士兵有六七成人脱掉了铁甲,换做了简陋的藤甲。这些人还要分出一块散在江南、安庆和九江三地,陈鸣手心里握着的主力营头只有二十四个。即使近卫右营和骑兵营都是超编的大营头,主力也不超过一万五千人。
“只要功劳到,立刻就更换装备,升格为主力营。”
“编号太靠后?”
“打得好了,编号自然就在前。别管什么主力非主力,打的好了就是主力。打不好,编号再靠前,装备再好,也是怂包。”
“复汉军要的是好汉,不要怂包胆小鬼……”
陈鸣在一个个非主力营头面前如此的讲着。可实际上呢?这两万多人的新兵营在他的计划中依旧只是附庸部队,是摇旗呐喊敲打边鼓的拉拉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