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刺字的手段,就是她跟他学的。
其实,她在用此手段试探金碌之时,她便对杨越遥起了疑心,从金碌如遭雷亟的神情上,心中已经确定了答案。
不报此仇,她心中的恨意永远无法纾解。
飞雪不知从何时开始停下,月亮从云中缓缓升起,整个世界开始休眠。
翌日,乌金东升,冰雪渐渐消融,万物都从白色的积雪里冒出了脑袋。
脸上的一股温热之意让程月棠从似梦非梦的回忆中挣脱开来,阳光从窗棂里偷偷溜到她的身上,脂玉般滑腻的脸颊晶莹剔透。
睁开眼正对上中年妇人放大数倍的脸颊,原来是蔡嬷嬷见她满头大汗,姣了帕子给她拭汗。
随意梳洗一番之后,程月棠一众奴仆直接向青朗苑而去,一路上红梅花瓣簌簌而落,微风卷来淡淡梅香。
程景况连夜守着程夜朗,谁劝都不肯离去,故而两只眼睛下面乌黑黑的,眼袋也有些大,眸子里布满了猩红。
“原来是囡囡来了,昨晚可还睡得好,我和你父亲实在无法入睡啊,眼睛闭上都是夜朗的模样,硬生生熬到了天明。”卫雨纶一双潋滟的眸子笑意深谙。
闻言,程月棠才发现卫雨纶在屋子里,仔细理解话中暗藏的深意,她别有深意的笑了。
不就是故意在父亲的面前搬弄是非么?说她无情无义,毫不担忧弟弟的状况,昨晚她审完金碌后,因为落水之疾尚未痊愈又遭寒气入体,直接晕了过去。
“阿母对弟弟的心意日月可昭,真是令囡囡羞愧不已。”程月棠如同孩子般垂下头,又羞又窘,众人无法看见的唇边噙着冷笑。
奴婢端着汤碗进来,屋子里弥漫起浓郁的药草味儿,卫雨纶亲手接过热腾腾的药汤。
程景况小心翼翼地将状如死尸的程夜朗扶在怀中,用一根筷子撬开紧闭的牙关。
卫雨纶吹着汤勺里的滚烫的汤药,呵气如兰,微凉之后就准备送到程夜朗被迫张开的嘴里,手中的汤碗勺子便给人给抢走了。她本想发作,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程月棠抬手就将碗甩在地上,吹着细圆的指尖:“啊,好烫啊。”
突然,屋子里不知何时窜进来一只黑猫扑向卫雨纶,锋利的瓜子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挠出两条血痕。
“啊,我的脸,这杀千刀的死猫。”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黑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汤药,舔舐药汁,大快朵颐。
卫雨纶状如疯妇,恨得一脚将黑猫踹开,全然忘记在程景况眼前保持气度了。她手底下的婢女也凶神恶煞地挽着袖子,扬言要炖了它。
却见那只活蹦乱跳的黑猫脩然间,如同饮了烈酒般步伐飘然,四肢无力地软在地上,突然间嚎叫不止,眼耳口鼻中渗出黑血来。
程月棠满脸惶恐地蹦到愕然不已的程景况身边,战战兢兢道:“爹爹,猫中毒死了,幸亏夜朗还没来及得喝下去。”
此言一出,众婢脸色煞白如纸跪了一地,程景况太阳穴上青筋暴跳,程月棠满脸胆怯地窝在父亲怀中,诡谲的眸子荡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