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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乐子神色晦暗莫名。
抱歉,我骗了你,这辈子欠你的情分,但愿下辈子再偿还给你。
她闭上眼睛,再次入睡。
翌日,萧风下完早朝,就直奔碧泉宫,将小乐子用意受封为妃的事情告诉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却有些疑惑:“她不是性子倔得很么,怎么忽然一下子就答应了?”
萧风道:“她病了一场,许是有些怕了,便看开了些,人生最大的事情莫过于一死,她都已经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总该看了些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理,太皇太后了然地点点头,淡淡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要是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哀家也不至于让她吃这么多苦头,何苦哀哉。”
萧风不大愿意听她这么说小乐子,神情略显不悦,他皱眉道:“她既已经妥协了,此事便已经作罢,朕等下就让人将她从远香殿里搬出来。这远香殿废置多年,虽然已经打扫过了,总归是不太吉利,她还生着病,身体正虚弱,朕实在不放心将她放在远香殿里。”
太皇太后慢悠悠地说道:“放心,她既然识趣地让步,哀家自然也不会再为难她。让她搬出远香殿也行,但不能送到金华殿,那里不仅是你的寝居,更是历代皇帝的寝宫,这么些年来,从未有过妃嫔住在那里,哪怕是皇后也不曾,你可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坏了宫中规矩。”
萧风舍不得与小乐子分开,神色犹豫,但转念一想,此刻不宜再与太皇太后作对,毕竟小乐子将来是要在宫中长久生活的,若是真把太皇太后得罪了,日后对小乐子而言没有好处。
忍一时风平浪静,反正他和小乐子的时间还有很多。
萧风问道:“那依皇祖母的意思,该把小乐子安置在何处才妥当?”
“她尚未正式接受封赏大礼,身上没有品阶,只能算是一个普通宫女,按照规矩应该住在下人房,但看在你的面子上,便将她送至掖庭吧,再派几个人好生照顾她,待你与王淑华大婚之后,便正式封赏她为妃,赐予她宫殿。”
太皇太后这番安排在萧风看来是委屈了小乐子,他欲为小乐子再争取一些特权,可太皇太后却看出他的意思,开口打断他的话,她道:“哀家知道你对小乐子有情,但你要想想,宫中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你,小乐子能得到你的宠爱已经令许多人心生嫉恨,若是你再为了她连宫规都不顾,只会为她引来更多的仇视。虽说有你护着,但她成了众矢之的,惹来众怒,偏你现在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到她,到时候吃苦受累的还是她。”
萧风沉默不语。
见他执拗至如此地步,太皇太后不禁叹了口气:“你既真心爱她,就该认真为她打算,莫为了贪图一时之快而险她于险境之中。”
在太皇太后苦口婆心地劝说之下,萧风终归是作出让步,同意将小乐子挪到掖庭。
他走出碧泉宫,立在阶梯至上,抬头仰望蓝天苍穹,却只觉得心中无比烦闷。
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他总以为只要登上九五之尊,成为天下最为尊贵的第一人,就能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保护身边的人,再不用为了揣摩圣意而心惊胆战寝食难安。
可是此时此刻,他才觉悟,从前的想法是多么天真。
哪怕是他登基做了皇帝,站在了权力巅峰的最高点,仍然会有不如意的地方。
他需要考虑的地方太多了,不仅仅是太皇太后于自己的祖孙之情,还有后宫之中的平衡之道,以及朝野天下的人心算计……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他就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了悬崖峭壁至上,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他必须小心谨慎,徐徐图之,哪怕是心中烦闷憋屈,也只能暂且忍住,不能形露于色。
夏太监看着皇帝在台阶上站了许久都未曾动过一下,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的眉宇之间有几丝不易察觉的淡淡抑郁之气,可若等夏太监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萧风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稳步走下台阶,夏太监赶忙低头跟上,其他的太监宫女也都紧随其后。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足有二十多个人,却无人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安静得不可思议。
到了远香殿,萧风一挥手,所有侍从默默退下。
他独自卖过门槛,走进殿内,看到小乐子正坐在窗边插花。
在她手边放着一捧刚从院子里摘来的鲜花,五颜六色,花瓣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仿佛碰一下就会掉下来。小乐子见他来了,立刻放下剪了一半的花朵,起身行礼。
萧风伸手扶住她:“没人的时候,你见到我无需行礼,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