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旧年看着李丞相被郁博轩拖了出去,只感觉心底十分的复杂,虽然本来就预料到了就算明深御驾亲征走了之后,皇城之中也绝对不会安宁的,却不想居然麻烦到了这种地步。
而且,那个江淮,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准备在江淮做什么?
江淮的位置和皇城十分的近,若是江淮出了什么岔子,对于皇城来说也是十分麻烦的,更何况这样的多事之秋,也经不起什么地方出岔子了,否则后果只怕不堪设想,而李丞相又不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
也只希望郁博轩能问出什么来了。
只不过顾旧年这才刚坐下没多久,郁博轩又走进来了,只是脸色非常的不好。
“问出来了?”顾旧年问道,然后转过头看向郁博轩,却发现郁博轩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不由得心中一跳,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死了。”郁博轩的脸色很不好,虽然之前顾旧年是那么说死了也无妨,但那只是威胁李丞相之言,而且郁博轩的本意也没想让李丞相真的死了,而且该用的手段,他都还没有用,谁知道李丞相居然就……
“这——”顾旧年怔住了。
“他咬舌自尽了。”郁博轩低下头,道,“属下无能。”
“算了。”顾旧年摆了摆手,“反正他也说不出来什么了,死了就死了吧,也不能怪你。”
虽然顾旧年这么说了,但是郁博轩仍是觉得心底十分的不舒服。
“你觉得那张书信上写的江淮是什么意思?”顾旧年皱了皱眉,又问道。
“也许,是在江淮有什么阴谋诡计吧。”郁博轩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或许是想要控制利用江淮也不一定。”
顾旧年只觉得此事十分的难以处理,最关键的地方是没有任何的头绪,思索了半天,然后才道:“这样,你让一些人去江淮暗中监视着,若是江淮有任何的异动,就立刻来回禀我。”
郁博轩点头。
顾旧年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一声,要安稳的守住皇城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而且这些官员之中,混杂着昭文太子的人,另一些并不是昭文太子的人,却也一直反对顾旧年,仿佛是串通一气似的,实则他们是只顾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浑然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若是真的有一天江山覆灭,只怕昭文太子还要感谢那些人了。
正在顾旧年想着的时候,忽然一道凛冽风声飞至耳边,顾旧年悚然一惊,刚抬起头来,之间一柄长剑已经贴到了身前,想要退后却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是贴着后面的墙壁了,根本无路可逃。
幸而郁博轩此刻还在房间之中,看到了这情形,立刻冲上前来,将那个人手中的长剑打偏,然后和那人缠斗在一起。
顾旧年泛起一阵后怕之意,若不是现在郁博轩人就在这里,只怕自己这一次真的会死在这里。
而外面的厉承也听到了动静,立刻就冲了进来,见状,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加入了战局。
那人原本就不是郁博轩的对手,又逢厉承赶来,顿时就支撑不住了,郁博轩抬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他一下子被踹倒翻滚在地,厉承又上前一步,制住了他,这才结束。
“他是什么人?”顾旧年冷声问道。
那人闻言,冷笑了一声,虽然此刻被厉承抓住了,却还是抬起头看向顾旧年,呸了一声,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这句话刚说完,还不等顾旧年要继续说什么,就看见泛着黑色的血迹顺着他的唇角逸了出来。
顾旧年一怔。
那个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然后倒在了地上,想必是已经死了。
“他是事先在口中含了毒囊。”郁博轩检查了一下这个人的情况,继而皱着眉,道。
这个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顾旧年,只可惜让他这么痛快的死了,否则,就算不为了审问,也要将他折磨一番才肯罢休。
慕云兮距离这里并不远,自然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不过速度自然不如厉承那么迅速及时,等到他赶来的时候正看见那个人唇边逸出黑红的鲜血,于是连忙走上去了,道:“让我看看。”
慕云兮试了试那个人的呼吸,又伸手搭上他的腕脉,默了片刻,然后立刻道:“他没死!这是假死!”
闻言,顾旧年眉头一挑,没有任何的犹豫,问道:“能不能让他立刻苏醒过来?”
若是能从这个人的嘴里问出些什么来也是好的,他既然为昭文太子办事,想必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慕云兮点了点头,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银针,在那个人的穴位之上扎了几针,不知道是太过疼痛还是怎么地,那个人惨叫了一声,刚想要激烈的动作起来,就被郁博轩和厉承按住了。
假死,当真是好手段。
而厉承直到这个时候才看清这个人的脸,不由得怔住了,然后问道:“是你?!”
“你认识他?”顾旧年看向厉承,眉梢微微一扬,有些意外,想不到厉承和这个人居然是以前认识的。
“是,我以前和他同在神策军,他叫做陈一。”厉承点了点头,道。
“原来是神策军的人。”顾旧年唇边浮现一抹冷笑,看着这个人,道,“那便是昭文太子叫你来杀我了,是吗?”
陈一吐了一口血沫,没有回答顾旧年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厉承,怒目而视,道:“厉承你、你居然背弃昭文太子!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郁博轩一脚踹在胸前,道:“没叫你说这个,回答问题!”
陈一痛的倒吸一口冷气,然后还是强自冷笑着,道:“别指望我能说出什么来,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郁博轩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厉承摇了摇头,看着陈一,然后道:“让我来审问他吧,以前同为神策军之人,自然知道他最怕什么。”
陈一听到厉承的话,脸色就是一白,然后咬牙怒道:“厉承,想不到你——”
“你若是配合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厉承神色不变,冷冷的道。
“休想让我说出什么来!”陈一咬牙冷声道。
郁博轩抬眸看向顾旧年,顾旧年点了点头。
意思是交给厉承去做。
郁博轩便松开了抓住陈一的手,厉承一只手拎着陈一,然后就拖到了外面去。
此时也唯有希望厉承有办法能够从陈一的嘴里审问出些什么东西了。
只听到外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十分的悚然,不过渐渐地惨叫声有些低了下去,大概是陈一忍受不了了,不过就只是听着这样的惨叫声,都觉得十分的毛骨悚然,难以想象陈一受着什么样的酷刑。
不过即便如此,房间内的三个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顾旧年的脸色十分冷漠,听着外面悚然的惨叫声,一点动容之色都没有。
片刻之后,厉承又拖着陈一进来了。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厉承道,“他说江淮似乎是整支的军队,现在都已经全部归于昭文太子了,叛军首领是江旭,而江淮的总兵力也不是十万,而是足足有七十万,这七十万江淮叛军准备在数天之后,寻找一个时机,一举击溃皇城。”
听罢这段话,顾旧年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你说什么?!江淮七十万军队,而且已经全部归于昭文太子了?!”顾旧年十分不可置信的问道。
江淮没有七十万兵力,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若是有的话,也是要被派到西北或者南方的战场上去,而如今江淮竟然有七十万的兵力?!这是从哪里来的七十万兵力?!
而且,皇城之中可是只有二十万的禁军啊,更何况,禁军的战斗力远远不如一般的军队,若是禁军和江淮叛军人数差不多的话,那禁军大抵也只是会败,更不要说如今有着如此巨大的人数差距。
江淮的七十万叛军若是要进攻只有二十万兵力的皇城,那皇城的形势就十分的危险了,只怕随之都有覆灭的可能。
之前只看到李丞相那张字条之上的字,还以为只是要在江淮有什么阴谋,谁知道却是江淮有七十万的叛军!
七十万!
这支兵力若是派去主战场,也是可堪一战的,居然留在了江淮,而且还用这七十万的江淮叛军对付轻而易举就可以攻破的二十万禁军。
顾旧年的手指微微的攥紧了。
厉承又接着续道:“他一开始并不是准备杀人的,而是准备将你打昏,然后带走,只是没有想到郁博轩就在这里,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过来。”
“该问的都问完了?”顾旧年皱了皱眉。
“是,他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厉承点头,看向如今模样惨不忍睹的陈一,又道:“要不给他一个痛快,了结了吧。”
顾旧年点头,表示同意了。
于是厉承将陈一拖了出去,陈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意,厉承手中的刀就刺入了陈一的心口。
这种时候,死也是一个解脱了。
虽然问到了话,但是顾旧年的心情却仍然十分的糟糕,江淮有足足七十万的叛军啊。
思索了片刻,从一边拿出了地图,看了半晌,但是依旧觉得十分的烦躁,皇城的地势比较平坦,若是在皇城与江淮叛军展开战斗的话,只怕是不会讨好的,尤其是在敌我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之下。
就算皇城城门紧闭,死守其中,江淮叛军想要击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就不必耗费什么力气。
顾旧年的视线又落在了皇城偏北的一个地方上。
长临。
长临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能将二十万禁军放在长临,在这样的地形之中与江淮叛军周旋,也许还勉强能有一战之力,至少能更多的周旋一段时间。
只不过,那样的情况,就代表了已经失去了皇城。
虽然皇城也不过只是一个城而已,但是代表着的意思却不能轻易被夺走的,否则的话,只会令士气大降的,而且,就连在南方战场上的天策军,若是听到了皇城失守的消息,只怕都会无心作战。
皇城不能失守,但若是死守皇城,只会让这二十万禁军被覆灭,退到长临也许会有一线生机,可是……
顾旧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既然最终的结果都已经这样了,那还能如何呢。
若是死守皇城的话,不仅二十万禁军会毫无价值的覆灭,而且这二十万禁军覆灭之后,皇城也一样会失守,那么,就退到长临好了,至少让这二十万禁军能有更大的价值,能够消灭更多的敌人,就算是死,也比死在皇城之中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思及此,顾旧年抬起头看向郁博轩,道:“让这二十万禁军都散开,留下三万驻守皇城,其余的十七万退到长临,另外在额外让人去监视江淮的一举一动。”
“留下三万?”郁博轩有些不解。
郁博轩自然也能看得出来,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禁军退到长临,但是却不明白顾旧年为什么还要留下三万人在皇城,给江淮叛军送死的吗?
顾旧年眸光冷冽,一字一字的道:“就算是想要夺去皇城,也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想要让我将皇城拱手相让,是绝对不可能的。”
“代价……?”郁博轩意外,三万的禁军留下驻守皇城,在这样平坦开阔的地势里,能让江淮叛军付出什么代价?
只不过见顾旧年坚持如此,想必顾旧年应该是有对策的,于是郁博轩点头,然后立刻下去,将事情吩咐下去,片刻也不敢耽搁。
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无法可解。
看着郁博轩走了出去,慕云兮和厉承还留在这里,顾旧年不由得想到自己之前有些疑心他们两人,不过现在看来,刚才这两个人的反应都没有什么问题,想必不会是昭文太子的人。
所以疑心他们两人是根本不必要的。
这一点能让顾旧年现在稍稍的安下些心来。
她低头继续看着地图,长临之所以易守难攻,是因为长临的寒岭关,地势十分的险恶,若是这十几万的禁军能够将寒岭关给死死守住的话,那就不必担心江淮叛军了。
至少,不能让江淮叛军连长临也一并占领。
皇城现在是必然要舍弃的了,三万留驻的禁军不可能死守住皇城的,虽然这样也许会造成士气下降,但是只要人还在,就总有一线希望。
即便是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是顾旧年仍然觉得十分的头痛。
禁军和江淮叛军人数悬殊,想要战而胜之是不可能了,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带着二十万的禁军死守住长临,剩下的,就只能希望明深能战胜昭文太子,又或者华阳王能够平定西北的战事,只要他们二者有其一可以归来支援,那顾旧年现在就不会如此头痛了。
至于那些大臣们,顾旧年已经准备放弃他们了,他们就算是活着也只知道眼前的利益,还不如死了能得些清静。
所以,对于早朝什么的,现在无论怎么样,顾旧年都不在意了,朝政已经无谓了,接下来的,就是战斗,要么胜利,要么死。
……
次日。
早朝之上。
大臣们依旧是早早的就到来了,可是顾旧年却一直都没有来,不仅是顾旧年,李丞相自然也是缺席的。
眼见着到了早朝的时间,顾旧年却仍是没有过来,大臣们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人,不由得就有些奇怪了。
于是群臣们议论纷纷。
“咦?今天怎么没看见丞相大人?”
“是啊,丞相大人呢?”
“难道丞相大人不怕那个顾旧年针对他吗?”
“说到这,那个顾旧年怎么也迟迟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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