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上课还有一个时辰,去看一看应该来得及。
没想到刚一跨出门,便听到孙步琴在身后唤她。
“怎么了琴儿?”承钰转身看孙步琴朝她跑来。
孙步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肉嘟嘟的嘴唇撅着,道:“算了,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我就知道琴儿最好了。”承钰拉住孙步琴的手。
“下次不只要请吃酥酪,我还要吃玫瑰奶油灯香酥。”
“好好,都依你。”
走了一会儿,有孙步瑶派了丫鬟来问她们去哪儿,孙步琴不想说了之后她姐姐又来絮叨,不让她去,因此说自己回去后再和孙步瑶解释,把丫鬟打发走了。
七月酷暑袭人,正午毒日头底下,平彤为两个姑娘撑了把花绸伞。走了大约一刻钟,只见分花拂柳之处,一片荷塘浮现眼前。
承钰四下寻找,却没寻到昨日那个白色的身影。
荷塘外绿柳成荫,倒比别处凉快许多。平彤擦着额上的汗,说道:“姑娘,这不就是昨晚咱们路过的小花园子吗?”
“是啊。这儿的荷花美,昨晚没看清,今天又来看看。”承钰边说边在岸边蹲下,愁思着能去哪儿找他。
“姑娘小心些。”怕承钰跌到池子里,平彤赶忙拉住她。
“没事,平彤。”
碧水清凉,承钰低头弄池水。清莹的水中倒影着两个小姑娘。一个圆脸圆眼,梳着双丫髻,是琴儿,一个小脸尖尖的则是她自己。
这水很浅呀,看得见池底的鹅卵石,看得见游动的红色鲤鱼,池水也就及她一个小丫头的脖子,怎么会溺死一个大人呢?
除非有人强把那位姚姨娘的头按在水里。
承钰被自己邪恶的想法吓了一跳。
“姑娘,这荷叶可真大,滑溜溜的,摸起来跟缎子似的。”平彤正用指甲去掐一片荷叶,“摘了下来给姑娘遮阳用。”
日子好过起来后,平彤不用做洗衣打扫的粗活,就把自己的指甲留了起来,尖尖的染了颜色,现在正适合掐片荷叶。
荷叶叶茎水嫩,眼看掐到一半,横空却窜来一只手,把平彤掐荷叶的手腕死死筘住。
“你干嘛呀!”平彤又惊又痛,努力挣扎着想甩开那只咬人的手。
“你放开我,你是谁啊!”
承钰和孙步琴闻声而来,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白衣少年正抓着平彤的腕子。
这不就是昨晚那个少年?承钰心里没着急他把平彤抓着,反而有一丝惊喜。他终于出现了。
“请你放开我的婢女。”承钰又得仰着个小脑袋和少年说话。
少年仍像昨晚一般不说话,薄薄的嘴唇紧抿,有些发紫。一张脸苍白如纸,眉眼乌黑,小扇子似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排阴影。、
瞥了承钰一眼,他还是虎视眈眈地仇视着平彤。
“有什么事,你先放开再说好不好。你这样抓人会很疼的。”承钰看平彤的睫毛上已经沾满了泪花。
他为什么抓着平彤不放呢?平彤之前在做什么?摘荷叶!难道他是不喜欢别人碰这个荷花池?
“我们不摘你的荷叶了,你放开她好不好?”承钰试探着问道,脑袋仰久了脖子有些酸。
这回少年终于看向了承钰,但目光中的戒备仍未打消。
“小孩子不会说谎的,我们说了不摘就一定不会摘!”承钰有些着恼,这人还真是顽固而不通情理。
不过这句话一出,少年果然慢慢松了手,平彤趁机挣了出来,心疼地发现自己的手腕都被掐红了。
“不就是一片荷叶吗?”平彤带着哭腔小声埋怨道,却立马招来了少年愤怒的一瞥,吓得她再不敢言语。
“你很喜欢这儿的花叶吗?”承钰试探着再问道。
不知为何,少年凝视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犀利,眉头皱得也越来越深,承钰提心吊胆地不知他要做什么,突然见他掩袖剧烈地咳嗽起来。
少年咳得越来越厉害,转过身扶着一棵柳树。承钰紧张地看着他,听他咳完后,身子靠着那棵柳树竟滑到地上坐了下来。
咳嗽还知道掩袖,怎么看也不应该是痴傻之人呀。
承钰想走上前去,却被孙步琴死死拉住裙子。“承钰姐姐,不要过去。我没见过这个人。”
“别怕,绣桃说他叫孙怀蔚,是大舅舅的孩子。”
孙步琴将信将疑,还是松了手让承钰过去,自己则咬紧嘴唇,和平彤站在几步之外观望。
少年一双星眼紧闭,脸白唇紫。承钰把自己的小手贴到他的额上,果然很烫。她想拿开,不料少年伸了手把她的小手按住在额上,不让她拿开。
承钰苦笑,或许是因为她的手比较凉的缘故,贴在额头上让他觉得舒服了些。
“咱们起来,我带你去看大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