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剑拔弩张,误了皎洁月光。
……
将军府的明月似乎远了几分。
朝明院西窗下,百里捻手执朱雀玉笔,勾勒着苍茫山水,烛光突然摇曳,百里捻猛然挑起眸子,瞧那晃动的烛光一眼,眸色渐黑。
他没有抬头,手依旧在勾勒着画作,画作完成之后,才放下了朱雀玉笔。
“除夕之夜,你应该去的是羌晥王城,不是北晏。”百里捻语气平淡。
屋外窗下的梅林传出声响,梅花在月光下格外俏色,有人影晃过,带落了几朵红梅,也沾染了梅香,带着这清淡的梅香,人影从窗口跃进了屋内。
外面还飘着小雪,可是赛戬只穿着单衣,进屋后百里捻抬眸看了他一眼,他头上落了不少雪花,肩膀身上均沾着,赛戬向来不受拘束,就连这干冷的冬日,也穿得这般简单,脸都冻得有些发红。
从进屋,赛戬就呆站在那里,脸紧绷着,不说话也没表情,赌气似的。
许久之后,还是百里捻捡了一件白茸披风,扔到了他身上。
这披风一砸到赛戬的身上,他的表情便绷不住了,抓着百里捻的披风,上面还留有淡香,赛戬赶紧裹在身上,他呵呵傻笑了一声,凑到百里捻面前。
“哎,今夜真冷啊,本王冻得脸都僵了。”
百里捻倒是一脸平静,转身坐到炉边的软席上,又加了几块木炭。赛戬也赶紧跟了过去,坐在百里捻旁边,手在炉上烤火,日夜兼程赶到北晏,确实冻得不轻。
百里捻抬眸看了他一眼,他头上的雪已经融化,化作水珠顺着发尖滴落在地,睫毛之上都沾了水滴,这一路跋涉,应当是受了不少寒冷。
百里捻拎起炉上的酒壶,将煨热的酒倒了一杯给赛戬,赛戬一接酒杯便喜上眉梢,笑盈盈的脸仿佛两人之间,并未发生过不愉快的离别。
“捻儿怎么知道本王馋你这酒了?”赛戬握着酒杯,一饮而尽。
百里捻又给他添了一杯,“喝了这壶酒,王上回羌晥吧。”
赛戬一听这话,笑脸乍然消散,眉头皱起,“本王刚来了这么一会子,你就要赶我走么?”
“今夜是除夕,”百里捻往窗外看了一眼,已经快要子时,“马上便是新岁,王上不在羌晥王宫,也不在陶阳城,来北晏做什么?陶阳城如今可并未尽然掌握在王上手中。”
赛戬拿过百里捻手中的酒壶,气冲冲地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本王知道陶阳城的形势,会守住陶阳,有一天,羌晥也会兵强马壮!不输北晏!本王带领的兵将也定不会输与宇文泱!本王会守住陶阳,也会成中原霸主的!”
赛戬的眼神看向百里捻,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期待,百里捻抬眸对上他的眼神,“王上想说什么?”
赛戬抓住百里捻的手,“捻儿跟本王回羌晥吧!强国猛将,本王都会有的,若是捻儿实在放不下曾经旧恨,本王可以帮你。”
百里捻睫毛微微颤动,几分动容,只是转瞬即逝,面色又清冷下来。
他推开了赛戬的手,“王上能帮我什么?向南进攻南明?还是与西昭拼个你死我活,亦或者带兵入北晏?羌晥若与北晏相对,以卵击石吧。”
“捻儿!”
赛戬皱着眉头,他未想到百里捻能说出如此绝情之话,赛戬不是怀恨天下的人,他不懂百里捻的国恨家仇,可若是百里捻执意,他也愿相助,只是却未想到他要说出这般冰冷之言。
“捻儿留在这将军府,难道就能得偿所愿么?北晏不也是当年灭大姜的三国之一么?本王确实不懂,捻儿为何要留在这儿?到底要做什么?你是要覆灭南明,还是要争天下?”
百里捻的心思,他从来都不懂,若是他怀恨三国,为何不愿留在自己身边,羌晥可并未与大姜有仇恨。
百里捻垂了一下眸子,也端起自己的酒杯,饮了一口。
“你回陶阳城吧,守住陶阳便可,中原之事,观望就好。”
“本王不走!”赛戬又耍起了无赖,他瘫坐在百里捻旁边,“本王千里迢迢来北晏,你不跟本王走就算了,我看还没看你几眼呢,你就要撵人?!”
赛戬抿着嘴唇,偷看了百里捻一眼,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拽了百里捻一把,紧紧扣住了他的身子,将其抱在怀里。
“本王反正不走!”
此举让百里捻眉头一皱,甚是不喜,他手下意识抬起,本要推开赛戬,举起之后却又落了下来,任由他张狂。
“这一路风雪,本王身子还没暖和过来呢?捻儿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赛戬脸埋进百里捻的发丝之中,倒像是孩童撒娇一般,不过赛戬也是真冷,冻僵的双手此时还是冰凉,竟比百里捻的手还要凉上几分。
百里捻自然也察觉了他的冷。
眉头皱着,百里捻的脸色依旧冷漠,但也却未说其他,许久之后才开了口。
“今夜的夜空晴朗,虽下着小雪,但无乌云,明日应当是个暖和的好天。”百里捻看向窗外。
赛戬听着这话,有些不明白,眨着眼睛思虑许久,想到什么之后,立刻做直身子,眉梢都晕着笑意。
“捻儿是说……今夜,让本王留下??”
百里捻脸白了两分,紧抿着唇,“以后不要来北晏了。”
赛戬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百里捻,还有些懵,“那今夜……”
……
除夕佳节,总该是陪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