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桎梏时,终于听清了楚亦的梦呓。
他说,“容瑄,是你吗?”
苏小匪惊出一身冷汗。
楚亦长长的眼睫毛在轻颤,手指也开始有了反应,苏小匪一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她再不顾其他,慌忙把手臂从楚亦掌中抽离,落荒而去。
“赶紧走,赶紧走。”她心里头使劲默念,不然被当场抓包可就真的该搞笑了。
楚亦迷糊间悠悠醒来,掀开被子坐起,手撑着的地方感觉到温温的热度。地板上一片液体倾洒的痕迹,旁边的小凳子上还有一个装着点黑漆漆药汁的瓷碗。
怎么回事?
他依稀记得自己方才批注信函时咳出了血,再之后整个人昏昏沉沉,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是谁进了这屋子,却又匆匆离去?
楚亦万仞深渊般的眼眸映着忽闪忽闪的烛火,他目及书房大门,门锁损坏,显然是被人从外而内一脚踹开,外头值夜的侍卫早已躺下,死死地昏睡过去。
清咳几声,抚着发闷的胸口走出,尽管夜色苍凉昏暗,楚亦还是一眼便看到了侍卫颈后一根泛着银光的细针。
楚亦当场止步微楞。
他所认识的人中,会使用银针的人不多,苏容瑄,是其中一个。
当时在码头劫走刻着岐谷标记船只的银子时,他曾见到她使用过,银针似箭,箭无虚发,射入麻穴犹如百步穿杨,快而准,连他都不得不惊叹。
院子中还残留着熬药的火堆和支架,楚亦闻得出来,是鱼腥草药的味道,刺鼻非常。
楚亦深邃的黑眸瞬间涌现一抹狂喜,尔后渐渐平复下去。
苏容瑄,她来楚家了?
是她,一定是她,再不会有人在他咳血后用银针打倒侍卫,悄悄地给他治病熬药,又怕被他发现这才匆匆逃离书房。
只是,她藏在了哪里,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察觉。
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没关系,既然她敢来,自己总是会找到的。
“苏——容——瑄”
苏小匪一路狂奔回藏书阁,云榕之还在沉睡,她从旁边的壁柱攀爬上去,手扶上檐角,借势一跃,身子轻轻落在屋檐上。轻走几步,从敞开的窗口利落翻进,身子于地板上打滚一圈止住,面上已然静若清泓。
麻溜地把黑衣面巾收起藏好,瞬间的功夫又换回自己不起眼的丫鬟装,头发打散,简单地琯成一个发髻,其余披在背上。
烛火依旧任它亮着,苏小匪收拾好一切后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宁静美好的清晨,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叫将她惊醒。
作为一个有起床气的人,苏小匪很是不爽,揉揉鸡窝头下楼去看,云小侯爷举着七略国策正对着蓝天白云振臂高呼。
“大清早的天上是下霜了还是掉原子弹了?”简直扰人清梦。
自昨天后,云榕之对苏小匪的崇敬之情就和表现活跃强劲的牛股一样速涨,也不计较她对他的大不敬之罪,转身抱着那本据说是重点中的重点书哀嚎,“我昨晚上背的那篇国经赋又忘得七七八八了。”
“”
苏小匪揉了揉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云榕之看到她顶着两只偌大的黑眼圈,险些吓一跳,“你昨晚上做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种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