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了。
“刘治,你下来啊!”
我“豁”地站起身来。
“刘治”,多么熟悉的一个名字,是谁呢,多么亲切,是谁呢,我一定听过的,常听的,可是我想不起来。
“刘治,你下来啊!”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我听分明了,是从水潭子里传出来的,我刚要跑过去,然后我看到那小男孩站起身来了,转过身来,冲着我一笑。
那是诡异的一笑,嘴角的弧度阴森冰冷。
那笑容是对我的,原来他竟然看得见我,我刚要跑过去。
听得“扑通”一声响,小男孩已经跳进水潭子里去了,水花四溅开来,下水的地方正是他一直瞪着的地方。
我迅速跑过去,已经只看得见水面上的阵阵涟漪,小男孩却不见了,没过一会,水面归于平静,那水潭下又只有碧绿的水草在摇动。
不!
那水草深处露着一双人的眼睛,乌黑的深邃的,眼角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那泪珠的轮廓是那样的生动,是那样的熟悉,它突然触动了我的内心深处。
我眼角的泪也跟着下来了,这滴眼泪似乎蓄积了很久,终于流出来了。
“他在流眼泪,医生,”然后我听得一个女孩的声音大声喊道,“医生,快来啊,医生,他流眼泪了。”
我睁开眼来,整个世界是朦朦胧胧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摇欲坠。
“醒了,他真得醒了,天啊,他醒了。”女孩子带着哭腔喊道。
摇摇欲坠的世界里出现了白色的天花板、我身上的各种管子、以及一个女孩的轮廓,从模糊到清晰。
“林筱姗。”我轻声地叫道。
“是我,是我,你还认得我。”她拼命地点头,睫毛跟着身体一起颤动,眼角的泪如雨一般地滴落。
“我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是哭泣。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依旧只是哭泣。
屋子里很快挤满了人,我的爸爸妈妈,我的七大姑八大姨,我的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他们在灯光下晃动着他们各种形状的脑袋,哭着笑,笑着哭。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原来这个梦一做就是两年。
说通俗点,两年前我在海上溺水,在下沉的时候林筱姗和他的父亲拼了命把我救了回来,但因为缺氧导致广泛脑损伤,心脏还跳动,呼吸还有,大脑却不能苏醒,在医院做了两年的植物人,只是说起来还真是奇妙,这两年对我来说,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梦两年,两年一梦。
这两年里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我醒来后,我身边的每个人像对待初生的婴儿一般照顾我,疼惜我,我很快出院了,走出院门,看到纷杂的世界,高的楼,绿的树,行走匆匆的人。
我很庆幸,我创造了奇迹,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