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可当容祈转身的时候,那扇门吱啦一声,从里面打开。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从里面出来,披头散发,瘦的皮包骨,浑身上下一股难闻的气味,我愣了一下,实在不愿意拿眼前之人跟我外婆联系在一起,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那样的冷淡。
外婆缓缓走到庭院中间,盘腿而坐,嘴里喃喃着:“冤有头,债有主,你如今来找我却又什么用呢,人死如灯灭,不消你动手,我也很快会下去了。”
外婆忽而提了嗓音,朗声念叨着咒语,是她印象之中唯一留下的,破碎了的咒术。
她在庭院之中,胡乱地跳动着,跟跳大神一样,眼神诡异,忽而笑了起来,做法术似的将手里的符烧掉,那火没有控制好,连着烧了她的手,外婆忽而笑着说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叫你们缠着我!”
我震惊了,我妈说这个情况是正常的,我外婆只是不愿意面对事实罢了。
屋子周围有大法坐镇,寻常鬼怪根本近不地身,缠在我外婆心里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外婆忽而跑了过来,在我面前一把跪了下来,哭着说道:“晗晗,对不起,是外婆错了。”
这样的外婆,活了那么多年也不曾见过,别说见了,我连想都不敢想,小舅舅和我妈两人一人一边将外婆从地上抬了起来,她幽幽地露出一个笑容,才发觉她好像变了,瘦了之后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们怎么都来了啊。”外婆忽而问道,她的精神好像受了刺激似的,也是,一生的本事,突然全部不见了,换做是谁都会慌的。
外婆盘腿在院子里坐了下来,让我们也跟着坐下来,她喃喃:“我这一生,只做错了一件事,如今看来,一招错,满盘输。你到这里来,我自然知道你想干嘛,问吧。”
外婆的眼神忽而亮了起来,她根本没有疯,只是走不出心底的那个结。
旧宅的钥匙还是她给我的,外婆见我不说话,继续往下:“你如今也算是金家正式家主,不像过往那样风光,到底金家所有人都得听从你的调配,哪怕是我。”
我怔了一下,不曾想外婆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她说如今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会听。
可是外婆,我的心里没有那么重的观念,即便做了家主又如何。
“外婆,骨生花,你知道吗?”我问道,她点点头,说她清楚地很。
“那你又知道,外公的尸骨是谁搬的?”我问道,她的眸色沉了片刻,点头。
她说当年将外公下葬的时候,的确葬的是尸骨,只不过是后来被有心人给敲开了坟墓,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姜卿卿。
“外婆,姜卿卿一介戏子,如何开的了那个墓?”我继续问道。
外婆笑了,她说这是他们的恩怨,犯不着与我说,她的视线落在小舅舅的身上,沉声说道:“墓,是我给她开的。活着要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不是很好嘛?她想要,我通通都给了她,到底她还要如何贪心?”
外婆说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便是当年路过梧州的时候,绕了那条道,遇上了姜家姐弟,遇上了会唱戏的姜卿卿,遇上了比女人还要妖媚的姜黎黎,当年初相识,却不曾想是祸根初埋。
外婆看着小舅舅:“你心里怕是怨恨我的吧,骗了你那么多年。将你强行从母亲的怀抱里抱了过来,让你们母子不得相认,这都是我做的,你要恨便恨我。”
“妈……”
“我当不得你这句妈。”外婆忽而这样说道,“姜卿卿才是你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你的母亲。”
“妈,纵使你非我生母,却也有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呵呵,养育之恩?瞧着他们像对活神仙一样,而我却要活在漫天压力之下,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外婆怒目,冷声道,“我也要她尝尝滋味,尝尝只能见到却不能吃着的滋味。”
外婆这样说,可是那样倔强的人如何会这样想,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外婆忽而颓然:“都是报应,报应呐。姜卿卿来了,姜黎黎也来了,他们要来索我的命,他们说在下面太过荒凉,说我害得他们好惨,要我下去陪他们呢,没了通灵之术,我又如何能镇得住冤魂,他们到底还是来了。”
“外婆……”
我喊了她一声。
这是你心里在作怪啊,哪里有是姜卿卿,哪里又有什么姜黎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