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白恍若透明的月光,柔如一沓软纱覆在殿内。
我迎着月光在黑龙曜的寝殿内踱来踱去。
一会儿坐立难安在他黑檀桌案前,一会儿站倚瞭望在门扶边……
因为久别多日,我想第一时间见到青蛇姐姐,我想知道她这几日过得到底好或不好。
还以为黑龙曜会很快返回,可惜一直等到我睡着在他的寝床上,他也没有回来。
当朝阳初起,晨风微微吹开寝殿窗阁。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一起身,便瞧见黑龙曜趴睡在黑檀桌案前。
我很不想打扰他睡觉,可是我在殿里左寻右寻都没有见着青蛇姐姐的身影。
我伸手扯住黑龙曜的臂膀衣衫,轻轻晃了晃:“黑龙曜,醒一醒,青蛇姐姐人呢?”
黑龙曜手撑案桌,慵懒直了直身子,眼中布满血丝,沙哑疲惫道:“一个小道士吐露说青蛇早从囚牢逃走了。我找遍清虚观寂渊山,连带紫竹林也一并替你找了,都没找到青蛇踪迹。”
“那张天术呢?”我急切追问。
“谁?”黑龙曜打个呵欠,紧跟着恢复七分清醒,茫然看着我:“你只说让我替你找青蛇,没提这人啊。算了要不,我现在再去清虚观帮你打探这人。”
我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你累了整晚,好好休息吧。反正知道青蛇姐姐已经逃走就足够了,谢谢你。”
我的谢字还没说完,黑龙曜已经困乏得又趴回桌案上,分分钟鼾声四起。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拂晓和煦,日光斜洒下山径两侧的密林,投下斑驳零星的暗影。
我一路哼着愉快的小曲回到药仙院子。
一个银发蹒跚的背影,已经早起,正在宽敞的山间小院里种栽药草。
“药仙!”
我欢快打声招呼,跑上前拿起篱笆院旁的水舀,替他给刚刚栽种上的的药苗浇水。
药仙老翁捶打捶打腰后,缓缓直起身,慈祥笑了笑:“谢谢你帮我。”
“哪有,谢谢你救我娘才对。”
我一面笑着浇水,一面轻快挪动步子,一个转身,差点不小心绊倒。
我踉跄两下站稳后,低头看了看绊倒我的物件,是药仙脚下的玄铁枷锁。
想起第一回见药仙时,我就对他脚下的铁链,产生过好奇。
可那时担忧着娘亲安危,又恐涉及他的个人私隐,便一直没有问起。
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心事全无,今日又阳光明媚,实在是个适合八卦的好天气。
我浇水浇到药仙面前,佯装漫不经心挡住药仙播种的去路,絮絮叨叨道。
“诶,药仙,你的玄铁怎么日日戴着,也不打开。难不成,是哪位仙姑送的定情信物如此别致,要拴你一辈子。”
药仙擦擦额头无语的冷汗,面容失色道:“与情无关。只怪我自作孽,不可取。”
我竟然没有猜对!于是乎,好奇心愈发更浓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我答应你,一定替你保守秘密。”我又拉近一步,悄悄探问道。
药仙严肃摆摆头:“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我手托着腮帮,好奇打量着药仙老翁,真是左看右看,怎么也想不出他为何会被缚上铁链。
眼见着问不出个所以然,我泄气道:“算了,想来黑龙曜肯定知道。改天我问他好了。”
药仙擦汗擦得更厉害了,无语无奈道:“菀姑娘,你就莫要在魔王面前替这事了。我怕他一想起,说不准盛怒之下,就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所以,所以你这铁链跟黑龙曜有关?他为什么要把你羁在这儿?”我愈发不明白了。
“菀姑娘,我知道你与魔王关系密切。我可以告诉你,可是你千万答应老翁要保密。”
我疾快诚恳地点点头。
药仙捋了捋花白胡子,叹气道:“千余年前,我本不周山上修炼小成的药仙。谁知有日,天降奇灾。不周山倒,天崩地裂。我于洪荒中救起一条伤重垂危的黑龙。”
“是黑龙曜?”我插话道。
药仙黯然点点头:“都怪我当时利欲熏心,一心修炼大成。便想着抽它龙筋炖来补身子,哪知道,刚拔掉它一片鳞甲,就痛醒它,然后……”
我无语看着药仙,同情道:“黑龙曜你也敢吃!真是不要命了。然后呢?”
“然后……”药仙哭丧着老脸:“然后……我就被那条黑龙揍了…… 他用玄铁枷锁拴着我,逼我替他疗伤。这一锁,就是千年。”
我啧啧无语:“呀,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可是黑龙曜也忒狠了些吧,这不还没吃他吗,就把你缚拴千年。”
药仙黯然伤神叹口气:“唉,怕是要被拴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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