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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
“敖将军!”我喜出望外,脱口而出。
敖烈亦欣喜上前道:“妖后,公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敖将军倒是你,身子伤得那么重,不留在荒戟山好生休养,来这里做什么?”
想起敖烈在黑龙曜寝殿内,因我而受伤,顿时心里愧疚难安。
“公主,我已无大碍。但是赤缨受下重伤,我带乌鹫前来天山采灵药。我本打算让乌鹫将药先带回去,然后我再去绝魈魔宫查探你们的消息。想不到,竟在这遇见你们。”
我细细一看,浑身灰羽的乌鹫鸟喙里,果真叼着一株天山雪芝。
“敖将军,赤缨姐姐她怎么了?怎么会受伤呢?”
“公主,赤缨的伤耽搁不得,我们先坐上乌鹫返回荒戟山吧。路上我再把详情告诉你们。”
“好。”
月朗星垂,巨型乌鹫鸟振翅翱飞着,载着我们消失在夜幕深处。
一路交谈下,得知赤缨际遇,犹如晴天霹雳盖在头顶。
想不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赤缨带着敖烈返回荒戟山的途中,遇见数只巨猿妖。
当时,敖烈还在昏迷状态,赤缨拼上性命才带着敖烈突出重围。
二人在荒戟山脚下被群妖发现时,赤缨的尾巴已经被巨猿妖扯断,二人皆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
早在寂渊山上,赤缨就为救我断过一回狐尾。
如今这新长的狐尾又遭重创,切肤之痛,痛上加痛,赤缨如何能够承受。
我难过追问:“怎么会这样?不是万妖臣服了吗,那几只巨猿妖是怎么回事?”
娘亲忆起往昔,望月兴叹:“当年我率领众妖征战鼎盛期的巨猿族,他们宁死不肯臣服,我暴戾之下,一举灭掉巨猿族上下。当时逃掉几只小的,如今他们是回来寻仇的。”
我哽了哽,无法相信地望向娘:“巨猿不肯臣服,你何以要灭掉他们全族?娘,是你自幼教导我凡事不可做绝,须得给自己留下后路。”
“公主,妖界向来弱肉强食,王者据地。若妖后当年不出征巨猿,待巨猿势猖,也早晚杀上荒戟。正因当年没有赶尽杀绝,才会留下今日后患。”
我偏头看向说话间的敖烈,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野性的兽光。
娘亲沉稳感慨道:“其实,灭掉巨猿族的决定,当年我也认为有理有据。可时过境迁,历经世事,看待一切的目光都会变得截然不同。但是,尽管今日后悔,若重返当日,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敖烈,菀儿,你们的想法都没有错,且在漫漫人生中,好好领悟我今日的话吧。”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看法不同。就算同一个人,也会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产生不一样的解读。
抬头仰望万丈穹顶,俯首探寻大地尘埃。我试着用当下的心情去理解娘亲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可是,当我们都身处其中固执己见,根本无从领会。
当东面的云端,晨兴起清和的朝光。
乳暗色的薄烟中,我远远望见地面一簇簇粉嫩繁花绚烂似霞。
乌鹫鸟俯身飞冲停落在一座山脚下的花树林中。
想必这便是荒戟山了。
我心内微微升起一股子迷惑,好歹是万妖聚集之地,怎么竟美得让人产生犹如置身仙境的幻觉。
忽然听见一声冗长的叹息。
我回过头看见,娘亲泛着泪花站在树下,伸手轻轻触摸着枝桠上密集粉嫩的花瓣,眼底神情仿佛悲伤暗涌。
“娘……”我担忧地上前扶住娘亲。
娘亲摆摆手,暗叹长气道:“久别此地,没想到,当年洒下的花树种子,如今已是亭亭如盖繁花似锦了。”
敖将军走前来躬身敬请道:“妖后,公主,回山吧。”
绕过重重花树迷阵,几处山石遮掩后有一个巨洞,洞外刻着三个大字:万妖窟。
然后巨洞两侧的山体上,遍布着数百上千个呈规律性排列的溶洞。
我打量着那些洞口上的石碑,纷繁写着狡兔窟,山甲窟,乌鹫窟,烈狼窟,火狐窟……
扫视的目光顿时停了下来,我指着稍远位置的火狐窟,询问敖烈:“那是不是赤缨姐姐住的地方?”
得到敖烈肯定的回答后,我二话不说急匆匆进洞去探望赤缨姐姐。
火狐窟的光线有些昏暗,通道有些狭长,地面上尽是隐约陈旧的血渍,越发令人担心。
“公主!”
刚走几步,我转身看到敖烈跟了进来,他的手心里聚起一团银亮色的妖火,照亮整个山洞。
在敖烈的光照下,我加快步伐走进空旷的溶洞内部,只见中央处有一块凸起的石台。
一袭红衣似火,安静地躺在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