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
怪不得五日能到的路,西瞻军整整走了七日,萧图南只用一万奴隶就拖住了自己!现在西瞻大军必定悄悄绕到呼林关了。呼林关没有守军,岂不是白白让给西瞻人了?那是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地,那是定远军的大门啊!而且……
周远征的心像被一只手揉烂了似的疼,她也在那无遮无拦的城里。萧图南对自己的族人奴隶这样狠毒,白白让他们送死,对敌国的百姓还会手软吗?如果能救她出险境,他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替她。
他咬牙大喝:“收兵!全力回援呼林关,派快马向东西大营报告,请副帅准备迎战。”可是他心里也知道,西瞻的骑兵比他先出发了两日,这五天的路程,就是日夜不休地赶回去,让自己疲累不堪的两万人对上十三万精兵又有什么用处?
与此同时,定远军西大营的副帅霍庆阳正如热锅蚂蚁一样来回走动,他一得到周远征弃关迎敌的消息,心里猛地就是一沉。“皇家千里驹”的手段如何他并不知道,可是周远征的能力他却是清清楚楚的。
霍庆阳跟着周毅夫打仗二十多年了,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他武艺超群,作战果敢,人又很聪明,十几岁就跟着父亲入帐谋事,说出的观点常常让周毅夫也点头称是。他领兵作战从未败过,白马银枪走过的地方,欢呼声响彻草原!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周远征都是上将之才,可是元帅从来不许他带兵超过三万。霍庆阳清楚地记得周毅夫对儿子的评价:“远征人是极聪明的,只是他善出奇谋,喜行险招,于正面对决向来不屑。他又过于骄傲,战无大小,力求完胜,若一生顺利也罢,可这天下之大,周远征又怎么可能没有对手?只要失败一次,就不知道要连累死多少人。”
霍庆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韩维那里不用想了,已经是见都不肯见他。他手中全是步兵,定远军威力最强的神弩先机营,韩维一个都没给他留,全笼在自己身边,他就是想救援也不是西瞻敌手。
“要是杀了韩维,自己带兵出击……”这个念头一晃,霍庆阳就赶快摇头,要是真这么做了,不但他霍庆阳满门性命不保,周毅夫父子也必受牵连。
“报副帅!呼林关守军胡久利将军求见!”
“胡久利?他没有随军出战?”霍庆阳连忙站住,“快让他进来!”
胡久利急急进帐,一进来就大声道:“公主让我……啊不!是童参军命我通知副帅准备迎战,不出两日,西瞻军就要打过来了!”
“啊?公……童参军怎么知道西瞻两日就要打过来?”
胡久利道:“从将军出关迎敌她就日日去护城河查看,说这是渍水的下游,要是釜底大战,一定会有些碎布、兵器或者尸体什么的顺着河水下来,河中鱼群也一定有些动静。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七日还没有任何痕迹,说明上面没有开战,我们要早做准备才是。”
霍庆阳顿足称是:“我即刻去见监军韩大人!”他突然又道:“那远征他……”
胡久利道:“她让您放心,没有遇上萧图南的大军,将军一定不会有事。”
霍庆阳只去了片刻,就回来了。韩维听说西瞻军两日就要打过来,吓得面无人色,只叫着要撤退,不理霍庆阳如何苦求,径自安排逃跑路线去了。霍庆阳气得额头青筋乱跳,不用重甲步兵坐镇迎敌,他跑!跑得过人家骑兵吗?
他慢慢坐下道:“胡久利,你回去把情况和童参军说清楚,请她先撤到安全的地方。我亲眼看见韩大人把兵符藏在中军帐甲胄的头盔里,我这就去把兵符偷出来,等打过这场仗,再让朝廷诛我霍氏九族几百口的性命吧。”
胡久利大惊:“副帅!那怎么可以!让我去吧。”霍庆阳摇头:“你就是有兵符又能指挥定远大军吗?你去又有什么用处!快快回去让童参军躲避才是第一要务,你也知道若她有闪失我们是什么罪名!”
胡久利道:“副帅,你等等,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她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他说罢,跳起来就走。霍庆阳脸上悲戚的神情消失不见,心道:办法她当然有,只是不知她有没有胆量!
青瞳听完胡久利的话,眉头紧皱,半晌不语。胡久利急道:“公主,定远军随时有危险,副帅也不知道会不会去盗兵符,我……可真是急死老胡了!”
青瞳道:“你家副帅滑溜着呢,他把兵符藏在哪里说得那么清楚,是等我去偷。”
“什么?不会,副帅一直说请公主先入关躲避,一直说公主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公主哪能这么想他?”
青瞳看了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终于叹气道:“好吧,你去告诉霍庆阳,偷是不成的,神仙也给你遮掩不了。你让他这样……”
七、诈符
当天夜里,东战营韩维的中军帐外突然乱成一片,士兵们奔走呼号,盔甲兵刃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韩维半夜里被吓醒,连忙命亲兵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亲兵去了片刻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满眼都是惊恐之色,他大叫:“大人,大人不好了,西瞻军打过来了!”
韩维结结巴巴地问:“怎么会呢?我们在东大营,就算西瞻打过来也是先打西大营啊,而且呼林关那边也没有一点儿动静。”
亲兵脸色惨白:“西瞻军得知监军在这里,绕过西大营先攻我们,他们夜里从河里游水过来的,呼林关并没有察觉啊!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韩维跳起来胡乱穿着衣服:“挡不住了吗?快叫霍庆阳来救援啊,我们先躲躲,先躲躲……”他忽然停下来盯着那亲兵,命令道:“你把衣服脱下来!”
亲兵愣了一下,韩维又道:“快点儿,你敢不听本大人的命令吗?”亲兵赶紧脱下衣服,韩维将他的衣服穿了起来,又把自己的官服递给他道:“穿上!”
那亲兵这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是繁华京城里享受惯了的富家子弟,只吓得脸色煞白,抵死不肯。他一把抱住韩维的大腿,只是撒泼打滚地痛哭求饶,眼泪、鼻涕抹了韩维满裤子,任韩维怎么大声呵斥也没有用。
便在这时候,防务营偏将林逸凡冲了进来。防务营相当于军营的后勤部队,一般不需要上战场的。这林逸凡平时总是不紧不慢的样子,此刻他双目通红,额头青筋暴出,竟也有几分威武。他见了营中情形愣了一下,随即叫道:“大人,西瞻军要是攻过来,弟兄们抵挡不住,大人可否前去指挥作战?”
韩维哆嗦着问:“你们防务营也要迎战,真的有那么急了吗?”
林逸凡看上去急得快死了,道:“防务营也是定远军的士兵,危急之时,我们当然也要迎战!大人,西瞻军要是攻进来了,你去不去指挥啊?!”
“等……等等,再听听,再听听……”他一脚踹开抱着自己大腿的亲兵喝道,“你,快去看看情况!”那亲兵不得不应,然而手脚不听使唤,腿软得站不起来,于是就着韩维一脚之力爬着去掀开营帐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