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伺候欧玥吃饱喝足。
“二十分钟之后就吃退烧药,如果今晚一直高烧,明天就得做全身检查,我怀疑……”
“小贱人。”欧玥打断了安之的话:“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估计在你心里,巴不得我死无全尸吧?”
安之看着她满脸的怒意,将剩下的话忍住了:“说说吧,你为什么恨我?”
欧玥先是一愣,然后大笑起来,估计是喉咙不太舒服,一边笑,一边不停地咳嗽,肺里像是在拉风箱:“为什么,恨你?咳咳,你别告诉我,我恨你入骨,你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咳咳,那我怎么甘心?咳咳……”
她独自在仇恨的地狱里苦苦煎熬,人家却若无其事,活得欢蹦乱跳,这对欧玥来说该是一种怎么样的讽刺和残忍?
安之很同情,但她真不是故意的,平静地看她一眼,缓缓说道:“很抱歉,我的确是失忆了。”
欧玥的笑声突然变得惊悚而尖锐:“失忆了?你怎么能够失忆?你忘记了你的外公死于非命,尸骨无存?忘记了你的亲身父亲扑到你身上差点将你强奸?忘记了你被拍裸照之后还不择手段抢我的男人?”
欧玥嘴里所说的每一件事都足以瞬间摧毁一个正常人。
安之也不例外,她的身形剧烈地晃了晃,然后跌坐在地面上。
在她没失忆之前,她的生活该是多么的不堪啊。
她狠咬着唇瓣才将血管里沸腾的血液压制下来,比起震惊,她更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事情的过往:“还有呢?”
“还有?”欧玥冷嗤一声,面孔狰狞:“凌祎城来找你了吧?你是不是觉得他待你很好?我告诉你,当年你外公的死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凌家在外惹了仇敌,凌祎城又急于逃命将你生病的外公丢下,你的外公根本不可能去世。”
欧玥觉得还不够,又恨恨的补了一句:“小贱人,你的外公可是你唯一的亲人,是你活着的精神支柱,他死了,你难道就不觉得崩溃吗?”
安之终于将自己的唇咬破了,她感觉不到从嘴角溢出的鲜血到底是什么味道,她甚至怀疑自己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在逆流。
“欧玥,你知道我还有哥哥吗?”
她艰难的吞咽下一口鲜血。
“你哥哥?”欧玥猛咳了两声,一双眼睛里满是猩红:“颜世一也配做你哥哥,当年他连同他的母亲将你的父亲抢走,害得你从小寄养在我家,害得你母亲跳楼身亡,现在他才来说是你哥,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欧玥说完,估计是因为情绪激动,整个人咳嗽得将身子蜷缩趁一团,像一只烤熟的虾。
半晌她才缓过气,用满含嫉妒和怨愤的目光看着安之:“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只没人心疼的可怜虫。”
安之愣了半响,然后轻轻的点头:“我知道了。”
她将手里的药片递到欧玥的唇边:“这是退烧药,这是感冒药,这……”
“为什么要让我吃药?你是不是准备毒死我?”欧玥突然失控的尖叫道,整个身体不停地在地面上扭动着:“我不吃,我才不要吃,我要好好活着,看着你和我一样活得生不如死。”
她不相信欧瓷经历这么多,心里会没有仇恨。
欧玥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因为挣扎,她皮肤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疱疹破了,泥土和黄色的体液混合在一起令人十分恶心。
安之已经恢复到平静的状态,她静静地看着她:“欧玥,我现在只是想要带你离开。”
欧玥不可置信:“为什么?”
“凌祎城说,你是我的妹妹。”
……
这个夜晚,凌祎城就睡在安之旁边的帐篷里。
四下太安静,他能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声音。
安之下车就去找欧玥时,他目送着她毫不迟疑的背影,心里一片哀凉。
事情的真相避不了,他也没想过欺瞒。
但他不敢确定安之会如何恨他,会不会因为夏正国的死连带着无辜的糊糊,她都不愿意再要了。
凌祎城满心疲惫,眼前有无数的画面一闪而逝,从欧瓷小小的软软糯糯的样子到今天那个冷漠又匆忙的背影。
整整二十多年过去,他能记得她的每一次撒娇,每一次哭泣。
他是多么希望从孩提到期颐,他都能牵着她的手走过每一个黄昏和清晨。
那欧瓷的希望是什么呢?
这些年,凌祎城总觉得欧瓷一直是他手里放飞的那只风筝,飞远了,他拽着手里的线轻轻拉一拉,她就能给他回应,出现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
但现在,他手里的那根线断了。
欧瓷失去了方向会去哪里?
随风摇曳?
或者是会眷恋他怀里的温度,即便跋涉千山万水也要回来?
……
安之躺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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