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成了蔷薇山庄的老板,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他才知道蔷薇山庄几乎可说是每开一天就亏一天的钱,然而,在罗婆婆过世前接的预订又不能不做。陆蓥一现在想到罗婆婆定的那个一周五十的住宿标准真是哭都哭不出来,别人是赔本赚吆喝,他们这是烧钱赚吆喝啊!
就在陆蓥一不知第几次后悔当初没有从秦伟锋的皮夹里多拿几捆钱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后方不远处的马路上,只见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手里拎着一个蓝白两色的毛绒公仔,正浑浑噩噩地走在马路上。
陆蓥一一见到小女孩的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还算整洁,眼神却十分迷惘,她脚步踉跄,就像是一只迷路的羔羊般行走在危险的车流之中。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飞快地从她身旁经过,小女孩被蹭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摩托男却反而回头骂了句:“操!”
陆蓥一看到小女孩踉跄着立稳了身子,她的眼神里既没有险些被撞到的后怕也没有被人恶人先告状地辱骂后的愤怒,她的眼睛很大很好看,但是眼睛里面却是一潭死水。一阵汽车引擎声从不远处传来,陆蓥一警觉地朝那里看过去,那是一辆改装车,正发出巨大的声响,飞快地驰来。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陆蓥一箭也似地冲过去,将小女孩搂进怀里,汽车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借着腰部扭转的力度整个人往后跃出,却由于被车子蹭到仍然在半空中转了数圈,最后重重摔倒在地,疼得好半天直不起腰来。
“怎么了怎么了!”人群围拢过来,有人吵吵嚷嚷,“出事啦,撞到人啦!肇事司机跑了!”
陆蓥一感觉自己的后背可能擦伤了,火辣辣地疼,并且脑袋也“嗡嗡”直响,好在怀里的小姑娘和他都逃脱了一场可能致命的交通事故。
“唉,金丝雀做久了,连身手都退化了。”他哀怨地想着。
卓阳拨开人群冲进来的时候,脸色几乎是黑的,直到看到陆蓥一好好坐在地上,又把他上下左右仔细验看了一通,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真是,真是……”他似乎很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伸出手,重重在陆蓥一的脑袋上按了一下。
“嗷!”陆蓥一大叫:“别按,我后脑勺磕了个包,疼!”
卓阳闻言立刻伸手摸向他的后脑勺,果然那里有个大大的凸起,遂改为曲指在他额头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该!”
“乐乐!”一声惊呼传来,一个女人用力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一眼看到了陆蓥一怀中的女孩,立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将女孩拉过来紧紧搂到怀里,“乐乐,你怎么又自己跑了,妈妈快急死了!”
周围的人群见没好戏看大多散了,只有几个大妈留在还旁边指指点点:“你这当妈的怎么当的,这么大女儿都能走丢,要不是这个小伙子,你女儿早就没命了!”
女人这才擦干眼泪,抬起头对着陆蓥一连声道谢:“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这是一个年约三十后半的女人,或许曾经美丽,但此时憔悴的神情却令她看起来苍老而黯淡,陆蓥一发现她的手臂上别着一只黑袖章,再看小女孩,手臂上果然也别着一只。他确认了两人的关系,放了点心说:“没什么。幸好没有伤到,不过您以后看孩子可要当心点。”
女人忙道:“是是,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陆蓥一站起身来,后脑勺的大包引起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抽了口冷气,他心情不佳地冲周围人道:“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女人又再度对陆蓥一道了声谢,然后领着乐乐离开了。陆蓥一看向小女孩稚嫩的脸,自始至终,她面无表情。
卓阳说:“书呢?”
“搬隔壁去了,陆蓥一把储藏室和晒台改了。”张雪璧一面说一面伸头把桌上摆着的半张披萨叼进嘴里,没见他怎么动作,硕大的披萨饼就进了他的嘴巴,三两下不见了。
卓阳对这非人类的举动简直叹为观止,实在是想不通这么吃的情况下,这人怎么还能那么瘦。他走到一旁张雪璧说的电脑前,看到型号微微一愣,那不是蔷薇山庄过去那台老破电脑吗,怎么现在使用还需要按指纹?
张雪璧头也不抬说:“外壳没换,里面全换了。我跟你说,要不是Lulu过去救过我一命,我才不会搬过来跟你们住呢!”他这么抱怨着,把自己之前因为太懒惰将租屋搞得一团糟最后被房东和邻居赶出来的事就一笔抹消了。
卓阳说:“我能搬到隔壁去用吗?”
张雪璧“啪”地按了一个回车键说:“那最好,我最不喜欢别人打扰我的清净了!”
卓阳拿起那台电脑,拔了电源线,走到隔壁去。原先那里是一间小型储藏室加一个晒台,现在陆蓥一搭了间阳光房,把两边重新统一装修了一下,形成了一个温馨舒适的空间。因为天气热,卓阳在里面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始查阅起信息来。
十三年前,国内的网络信息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那时候的网络平台才是刚刚走上繁荣道路的时候,新闻报道也不是桩桩件件都能上网,然而碰巧的是这两起案子刚好都是影响比较大的案件,皆引发了舆论热潮。卓阳最先找到的正是十三年前的那起富商绑票案,仔细看下去,原来说的是这样一件事。
十三年前,Z市有一位做外贸生意的富商,他十分喜欢早锻炼,每天清晨五点总会出门跑步,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也就是六点多一点回家洗漱,然后用早餐,七点准时出门去公司上班。这一天,富商的家人醒过来却发现富商并没有回来,一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富商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多跑几圈或是去附近的公园里看别人下棋,然而一直到过了上班的点富商都没回来,家人就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了。因为富商平时公务繁忙,为了随时能够处理自己的生意,哪怕是晨练时他都带着手机,所以富商太太就拨了电话去找自己的老公,谁想到电话响了几声以后,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富商,而是他的私家车司机。司机说富商昨晚有个应酬,喝醉了以后把手机落在了车上,他也是刚才听到铃声才发现了落下的手机。
富商太太这下急了,立刻派了人去寻找,谁知下人们找遍了富商晨跑路线附近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没能发现富商的身影。这个时候,富商的家人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祥的猜测,不久,一个派出去寻找的下人来回报说有一个晨起遛鸟的老头曾经见过富商。因为富商多年来都是沿着一条固定的线路晨跑,所以这附近有不少居民已经认识了他,老头就是其中的一个。
富商这个人,完全是白手起家,所以身上没有一般有钱人那种骄奢淫逸,对人很是客气,老头跟他认识以来,每天路上碰见了都会打个招呼。这一天早晨,老头也碰着富商了,奇怪的是,当时他身边还有两个男人,老头跟富商打招呼,富商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搭理他就乘上旁边一辆桑塔纳跑了。老头一开始是挺生气的,但是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并且越想越不对劲,因此急急忙忙地赶来富商家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