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和高热三天不退,大渐弥留。城里的大夫来看过都说回天乏术,府里已经备下了棺材,以做冲喜。这三日,我一直守在和儿身边,看着她只留一息尚存,想起昔日姐妹情深,忍不住又涕泗满面。
梅姑扶着我的肩,心疼道:“小姐心疼三小姐,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这没日没夜的熬下去也不是回事儿,还是先回去歇歇罢,这里有下人看着就是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和儿自幼与我姐妹情深,她又一向胆小,这种时候我怎能不陪着她。”
梅姑叹了口气,也拿我无法,只叫我在去榻上躺着略歇歇也好。
我便是盯着华和一刻也不敢离去,生怕再回来就见不着和儿了。我忽然想起许多往事,拉着梅姑道:“七岁那年,外面刚下完雨,我穿着母亲新给我做的衣裳,拉着华和出去玩,结果一跤摔进积水里,衣服上全是泥水,鞋袜也全湿了。我怕母亲责罚,华和同我一起偷偷混进洗衣房,偷了大盆和皂粉出来。我们两个躲在姜云苑后面,一起,一点一点的把衣服搓洗干净。”
梅姑笑道:“结果后来,还是被苏嬷嬷逮到,夫人好一通责骂你们两个。”
我叹道:“我与长姐差了三岁,有些时候也顽不到一起。我和和儿倒是一起念书、一起玩耍,很多事情,也自然与和儿更有话说。”
这时,花奴突然跑了进来,对我嚷嚷道:“小姐,老爷夫人和几位姨娘都过来了。”
我几乎是不眠不休三日守着和儿,此刻脑子已不大灵光,一时反应不过来,只看着门口乌泱泱一群人,过了一会儿,父亲和母亲带着一位公子进来。
我与他互相行礼拜见,并不及解释后,华和身边丫鬟便引着他入了内室。
苏嬷嬷见我恍然,对我道:“二小姐,三小姐有救了。”
“啊?”我头脑有些不清醒。
“今晨有一名为苏瑾瑜的郎中上门求见,说是见过这个症状,可以登门一试。赶马车的冯四打听过,听说是南宁来的名医,要去进京谋职,路过咱们桐城,看着老爷贴的求医榜,这才过来。”
“真的么?”我喜不自禁,头脑也清醒起来:“那和儿有救了?”
“太好了。”梅姑也跟着欢喜:“这下小姐可以放心了。”
我点点头,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只觉得也不枉了这几日的担惊受怕了。
苏大夫为和妹妹查看一番后,退出内室。
母亲忙问道,“苏大夫,吾儿落水之后已昏迷三日,城中大夫皆束手无策,您可一定要救救吾儿啊。”
苏大夫看了母亲一眼,冲父亲拱手作揖道:“大人,令千金平日肝脾不调五内郁结,伤及根底,落水之后,用药与饮食有所冲突,是而才导致高热不退昏迷不醒,如今只怕是药石无用了。”
父亲听了后,一口气哽在胸口,整个人向后倒去,好在被母亲扶住,捋顺了气后,问道:“那苏大夫可有法子,救救小女?家中老太爷一把年纪,委实受不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呀。”
苏大夫此时才缓缓道出口:“苏某确有一法,只是恐辱小姐清白?”
父亲眉头蹙起,问道:“苏大夫此言何意?”
苏大夫回到:“小姐落水,湿毒入体,苏某确有一法,可以针刺与艾灸配合除之,只是施针手法需精细,恐需褪去小姐衣物。”
母亲看向父亲,惊恐道:“这可如何使得?”
我见父亲眉间阴沉,房中婢女也皆私议纷纷,忽然想到一法,问道:“可否由先生告知,女医代为行针?”
苏大夫也是豁然开朗,道:“如此甚好,既可以诊治小姐,又可保小姐清誉不损。”
父亲忙点头答允:“既如此,快去请府中女医。”
父亲所指女医是说彭阮阮,彭氏祖籍姑苏,原是医学世家出身,后得罪了当地知府,落了个抄家的下场,家中女眷尽数充奴变卖,她随着流落到桐城,我母亲见她颇通药理,便将她买入府中。彭氏为人谦卑,府中女婢也乐于找她治病,大家也都尊称她为女医。
我与父亲母亲和周姨娘在外候着,内室里垂着帘子,女医在帘内一壁施针,一壁为帘外苏大夫绘述症状。过了好一会儿,听得屋内一声惊呼:“三小姐醒啦!”
母亲当下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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